寒蝉凄切,声声慢,秋风瑟瑟杀起。
整座北平城,当真萧索。
原本喧嚣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黄叶肆意翻卷。
清水巷,泥屋里,如画穿着水墨色的旗袍。她站在紧闭的木门前,嘴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细烟,手上捏着的火柴盒,却是空的。
兴隆桥头,乔国振花白的须发凌乱在冷冷的秋风中,他的一只眼是瞎的,另一只微微眯起的眼睛,蓦然瞪大,从中迸溅出血色的光华,他跳起来,张开双臂,癫狂大吼:“跟我杀!”
“咳咳……”
某处不知名的小旅馆内,商亚明咳嗽许久,拭去嘴角渗出来的鲜血,盯着手上捏着的一份新报纸,看了又看,他目光如刀。
义庄,楼旭辉躺在大青石上,他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地拎起身侧的酒坛子,灌了一大口酒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喃喃自语:“要来了吗?”
又送来几具尸体。
时年,三零。
……
……
古老的城,仿佛空荡荡。
快活的人极少,李二柱算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活了大半辈子,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尝到了女人的滋味。
躺在小春阁的木雕床上,细细地回味着刚刚经历的那一番云雨,李二柱满脸迷醉。
他搂着怀里的女人,瞅着白皙肌肤上的几条深浅不一的淤痕,心疼地自责道:“女人,原来是捏不出水来的。”
女人的名字,是如故。
“为啥要叫这名儿呢?”李二柱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问女人的名字。
如故沉默了好一会儿,浅浅一笑,道:“因为我心里始终怀着奢望啊,我想着,纵然经历再多的风风雨雨,纵使身体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我的心,还和从前一样纯粹……”
“所以我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如故。”
“在这样一个吃人的年月里啊,人活着,本就是一场痛苦的折磨。而女人要活下来,更要付出数以倍计的艰辛,至于穷人家的女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命运的玩笑……”
“我是穷人家的女人,我是被我爹亲手卖进窑子的,呵,足足二十个大银元呢!”
好半晌,李二柱都不曾言语,他温柔地抚摸着如故身上的几条淤痕,问道:“疼不?”
“习惯了。”
如故摇头,忽然展颜一笑,水汪汪的眼睛弯弯如月,她在李二柱的脸颊上轻轻一啄,然后挣扎着起身,寻到自己薄薄的衣裳,开始穿戴。
“这就要走?”李二柱急地坐起来。
见如故点头,他继续叫道:“不是说好了两个时辰吗,这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