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别怕,你叫什么名字,朕......”
傅锦梨戒备的眼神竟烫得他险些落下泪来,话也再说不下去,
“傅锦梨!”
元帝一愣,
“傅锦梨,”小孩儿看着他,拍拍自己,“小梨子叫傅锦梨,爹爹说胖胖叫梨子,小梨子是爹爹果子!”
“弟弟。”她侧身抱着小木头,“爹爹给梨子的弟弟。”
她在介绍自己,在介绍弟弟。
她说她叫傅锦梨,
从的锦辈,取的傅姓。
“好好,”元帝心口颤着,不住道,“好孩子,锦字好,锦字好啊。”
他的目光又往上,对上了神色平静的傅应绝,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小九,你....父皇.....”
“无事的话我带人回去了。”傅应绝打断他。
似是不想听他多言,
元帝心下失落,却也忙不迭道,“好,舟车劳顿孩子身子弱受不住,便先在宫中歇息,你的元华殿一直叫人打扫着,先带过去,父皇为你设了宴,届时你……”
怕傅应绝不来,他又道,“带着孩子一道,也好叫大家认认。”
最后傅应绝也是松口答应了,元帝喜不自胜。
等他走了,还没缓过那股劲儿来。
一旁的傅应文瞧他那样子便心头不悦,
“父皇!”他道,“小九这般胡来,无视法纪,私自归京,您定要.....”
“好了。”元帝现在哪儿还有方才的小意模样,冷下脸来,斥道,“他千难万难归京来,你做兄长的不多关心,反倒是论起他的不好来了。”
“小九归京是得朕秘旨,如何就担上个目无法纪的名头。”
“父皇,你!”傅应文难以置信。
得他秘旨?
元帝当初得到消息时,那是相当震怒,哪儿有一点下了密旨的样子!
可看着元帝那不容质疑的模样,傅应文也只得不甘地咽下了气。
随后,元帝便叫他几人回去,傅应文,傅应辉以及一边存在感极低的七殿下傅应叙。
出了门,大殿下愤而摔袖离去,
二殿下对着他的背影摇头,反倒朝着一旁的七殿下开口。
“小七,你同小九年岁相差不大,届时可得劝劝他莫要生了大哥的气,兄弟家反倒生分了。”
他是对谁都这样老好人的,谁料七殿下却是古怪极了,
“二哥,”他喊,“那煞神能把我从前朝套着马绳拖到春庭街,我不要命了?”
“我长他几岁又不是比他多几条命,我糊涂啊我去惹他。”
傅应辉脸上的笑都在他的大实话下僵住了。
不过很快,他又调整了脸色,苦恼道,“小九确实胡闹了些,不过父皇一贯溺爱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父皇前几日还说要狠狠地罚,没想到竟是同我兄弟几个开玩笑,原是他老人家先发了秘旨啊。”二殿下乐呵呵道,好似随意一言。
七殿下眸光一闪,
秘旨?
说出去谁信,不过又是为傅应绝开脱罢了。
更别说什么狠狠得罚了,那宴会哪儿会是临时起意,怕不是早早就备好了只等傅应绝来了。
“二哥我这儿还有些事儿,便先行一步了。”七殿下胡乱猜测,燥得心头火气大,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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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歇会儿吧,您近来身子骨就不好。”大太监忧心道。
元帝立在案前,手上握笔,几下便在纸上勾勒出个婀娜美人。
美人明眸善睐,细看之下同傅应绝眉眼处相像。
元帝神情柔下来,满是眷恋,“小九也到当爹的年纪了,若是梓潼还在,怕是这世上脾气最最差的奶奶。”
大太监也百感交集,道,“九殿下脾气同娘娘倒是如出一辙。”
元帝摇头,
垂首又运几笔,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小九心软,不像他母后。”
大太监担忧,“陛下......”
“朕无事。”元帝摆手。
先皇后是个冷心冷情冰肌玉骨的人儿,九殿下随了她却又不像她。
那是个长在群狼环伺裹着浑身盔甲,却偏偏心肠软的孩子。
元帝一直都知晓。
等画歇下,他枯瘦的指摸索着落在画中女子脸上,怀念又伤怀。
“梓潼。”他轻声唤,“朕的小九恨透了朕。”
喃喃着,连身躯都佝偻下去几分,苍老,又孤独,“他厌恶朕当初救你不及,从懂事起便从未亲近过朕了。”
元帝低声朝着画中人倾诉,这位帝王在这时倒是像寻常人家失意的老翁。
“小九争气,比朕出息,他幼时朕护不住他,等回头来时他早早就自个儿爬得高高,臭小子本事大得很。”
“闯祸也厉害,早几年把人家城都屠了,朕知他有苦衷,却只能以灭口堵悠悠众生。”
“他说他不愿姓傅,若非还有个九殿下的名头还能同你牵扯挂钩,他怕是早弃了朕去。”
“你说......”元帝舌齿发干,声音艰涩,“如今......他是否也原谅朕了。”
九殿下自小没了母亲,是自个儿在宫外长大的。
元帝的发妻李氏,无人知晓她来自何处,也从未见过她亲人眷属。
只道是天下独人,无挂无牵,除了未亡人元帝,也就唯有一子在人世了。
她当初离世蹊跷,死后元帝杖杀宫中大半妃嫔,惹了众怒险些皇位不稳,便也唯有将傅应绝送出宫去才保他安稳。
如今十好几年过去了,元帝稳掌大权,却同幼子之间如隔沟渠。
傅应绝恨元帝,因为元帝,他的母亲死在后宫。
若是真能抽筋拔骨,他怕是巴不得同元帝撇清关系。
可是如今......
他有了孩子,取了傅姓。
元帝如何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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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是早早就操办的,只是并未有多隆重,不过是为九殿下接风洗尘罢了。
可是到了正中午,宫中却开始大肆操办起来了,郑重了许多。
外头人瞧着也只道是陛下心疼幺子,却是不知这里头竟还有个小小的胖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