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婆坐在矮凳上。

她今日打扮得极为富贵，身着一件蔷薇色绣金丝的长裙，裙子还是缎子面儿的，细腻的丝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颈间挂着一条莹润的珍珠项链，而她的手上，戴着镶嵌着各种珍贵宝石的手镯和戒指。

她头发梳得精致，还戴着前日冯宸送的那支金簪子。

可是，她此时居然在包包子。

案板前的老姑婆总是特别用心，她先是把面团揉得软硬适中，然后用手捏出一个个小面团，再用擀面杖将它们擀成圆形。

接着，她用手将馅料包裹在面皮里，一边包一边用手轻轻按压，直到包子变得圆润饱满。

炉火上，包子刚好出锅，一揭开笼屉，热气扑面，一股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直接香得将冯宸的魂儿都勾了来。

“你这小鸡崽子属狗的不成，我忙活了一晌午不见你的人影，包子开锅了你倒是来了。”

老姑婆怒气冲冲地从锅里捡起一个刚刚蒸好的包子，她好似不怕烫似的，直接用手抓起就朝冯宸扔了过来。

冯宸连忙用手抓住，热气腾腾的包子烫得她龇牙乱叫，两只手不断地，来回地倒腾着，但她却小心翼翼地，不敢让包子掉在地上。

因为冯宸知道，她若是敢让包子落在地上，沾上一丝灰尘，那么她一定会被老姑婆抓住，剁成肉馅，包成人肉包子。

冯宸嘿嘿一笑，“让你看看什么叫肉包子打狗！”

她嘴上轻轻地吹着凉气，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瞬间烫得她的牙齿都像是感受到了温度似的，肉馅混着汤汁儿恨不得鲜掉她的舌头，但此之前，她就要被烫掉舌头了。

冯宸嘴里不断吸着凉气儿，呲牙咧嘴地让这口包子在口腔游走，这口包子硬是又在嘴里炒了一遍。

“呦！”惊得老姑婆瞪大了眼睛，她几步上前猛地拍了冯宸两巴掌，“你这傻鸡崽子，一会儿烫死了，快吐出来！”

“哎呦，哎呦。”冯宸哀嚎着，“你这两巴掌，都快给我拍出内伤来了。”

她看着手里包子，“我还没被包子烫死，先被蒸包子的人打死了。”

老姑婆不解气，作势还拧了冯宸一把，“你这小鸡崽子，张嘴我看看烫破了没。”

冯宸乖巧地张大嘴，露出两排小白牙。

老姑婆凑近了，仔细地端详一番，才骂道：“真不让人省心，这副饿死鬼样也不知道随谁了！”

老姑婆说罢，身微微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坐回石凳上干活。

冯宸两口将包子塞进嘴里，凑上前去拿起饼皮打算帮姑婆包包子，她疑惑地看向神情略微有些落寞的老姑婆，“姑婆，你这是怎么了？”

姑婆垂着眼，没回答她的问话，反而像是赶苍蝇似的将她的爪子扇走，“去去去，一边玩去，别妨碍我干活。”

她见冯宸没说话，稍微抬了抬眼皮，看着冯宸还呆呆地坐在对面，她又撂下眼皮，从面团上揪下一小块面疙瘩扔给冯宸。

冯宸看着顺着面板叽里咕噜滚过来的小面团，她哑然地看向老姑婆，小心地捻起这小块面团，不由得眼睛有些发酸。

老姑婆见冯宸蹲坐在石凳上，乖巧地捏着手里面团，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个小孩。”

冯宸有点委屈地瘪了瘪嘴，使劲忍下眼里的酸泪，高声道：“姑婆，我还要吃！”

姑婆细细的柳眉又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吃吃吃！一锅都吃了，吃不完不许走，饿死鬼托生的。”

冯宸拿着包子，搬来一小块木桩子坐在了姑婆身边。

老姑婆手里正忙活着热闹，突然感觉一道热乎乎的身子靠近她，她刚想运气骂人，便见着一个白净净、胖乎乎的包子递到了她的嘴边。

“姑婆，吃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