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奴婢扶您起来喝点水?”
门口站着的老嬷嬷神色讪讪,“我…我去煎药了。”
公仪挽轻轻摩挲着她额头的白包,笑问:“怎么裹得跟包粽子一样?”
她想起自己一个个去跪求那些人赐药时被嫌弃的丑恶嘴脸,抹了把泪强撑笑道:“没事公主,奴婢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撞到头了。您放心,过两日就好了!”
女孩掖着被褥解释道:“殿下您晕倒了,奴婢去找了个姑姑来给您看,那姑姑说您是感染了风寒,一会儿喝点药就能好。”
公仪挽声音沙哑,却吐字清晰地戳破了她的谎言:“琉儿,你没有说实话。”
她张了张口,咬着牙道:“他们欺人太甚!以前那么巴结殿下您,看您落势,一个个都闭门不见,奴婢不过是想求点药,可他们却……”
那些人当然不肯给,他们也怕给了药之后纪慎卿砍头。
如今,这皇城是他说了算。
琉儿有什么错呢,她只是想给自己的主子求点药罢了。
他们都没错。
公仪挽拉过她的手,发现女孩手背上有一道红痕,痕迹明显。
触碰到她的手时,女孩抖了一下,看出来她很疼。
“这是谁踩的?”
说起这个,琉儿又哭又笑道:“没事,只不过沾了点晦气,那人得了应得的后果,该的!”
原来,去的时候碰上了被囚禁在府里的公仪雄,他趾高气扬地朝琉儿走去,见她沦落到这种地步,他在琉儿手上踩了一脚。
公仪雄把药丢到池中,说只要她去捡回来,这药就算她的了。
大冬天的,池塘虽结了冰,正常人也不敢随意往水池冰面上走,如果一个不小心摔下去,那里面的冰水能冻死人。
琉儿为了拿到药硬着头皮往冰上走,好不容易要摸到那瓶药时,公仪雄命人往池子里扔了一块大石头。
冰块碎裂,琉儿也一脚踩进了洞口里差点没命,好在最后她安全上岸了,但药却不见了。
说来也是可笑,公仪雄还以为自己是被接出来登基的,一口一个“朕”,到最后还不是被人拖下去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少女叹了口气,摩挲着那只受伤的手掌,她是个炮灰女配,琉儿也是炮灰,两个炮灰能有什么好结局。
这一关,算是平安度过了。
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
在纪慎卿登基的这一天,他同时宣布了要封楚婉瑶为皇后的事。
封后仪式打算在紫宸殿举行,纪慎卿责令谢林砚去督办。
这样一来,他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没了来看公仪挽的时间。
听到宫外传来的声音时,病殃殃的公仪挽并不想起身,她披着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小脸苍白的不像话。
纪慎卿未等人通报就直接大步踏了进来,碰上公仪挽独自一人在下棋。
“你不能进!站住!”
琉儿没能拦住他的脚步,一脸歉意看着公仪挽。
她抬头看了眼窗外落不停的大雪,又转头看着来人。
还有两日就是册封皇后的大典了,他这个时候来,是何居心?
“朕想起你弹了一手好琵琶,特来解解闷。”
他自称“朕”,毫无顾忌坐到了榻上,眸光扫了眼棋局,赞声开口:“公主这手棋,下得不错,让朕大开眼界。”
“那日公主百花宴,朕印象深刻,不知朕是否有这荣幸,与你下一盘棋?”
公仪挽显然懒得搭理他,自顾自下着棋。
局上的棋下了大半,这明显是她与自己对弈下的。
“一人对弈,岂不无趣?”
他执棋,笑道。
少女还是没有搭话。
纪慎卿笑了一声,问道:“朕听闻公仪家每朝传国,总会有一支暗卫军跟随继承人,而那支军队只听命于信物,不知道公主知不知晓这信物的下落呢?”
男人语气恳切,若不是忽略掉他眼里的算计,她还以为这人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呢。
“本宫一介女流之辈,继承大统之事轮不到我上,纪大人怎有此把握觉得本宫会知晓呢?”
她下了一子,眼底的嘲讽快要蔓出来。
若是只有这一句“纪大人”也许还不足以激怒他,少女表情似笑非笑,他一瞬间想到了楚婉瑶曾经讽刺过他的话。
男人一把握住了她的腕骨,冷声嘲道:“公仪挽,你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吗?你如今不过是朕手里的一只蝼蚁,只要朕轻轻一捏,你就能粉身碎骨!”
“朕在同你好好说话,别不识好歹!”
他冷哼着松开了桎梏,戏谑着瞧她。
见她不说话,他再度出声道:“你从前是公主又如何?你如今还不是落在了朕的手里?”
“那信物,朕不信你会一点都不知情?朕劝你乖乖听话,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许朕念在往日情分,还能放你和那不知生死的皇兄一命!”
公仪挽轻笑一声:“纪大人,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