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学过点东西,她也不如那小少女,她说学识是藏在人的眼睛里的,她好像懂一点,小公主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琉儿在身侧为她撑伞,一如往常那般,只是今次的心情不同以往,多了几分沉重。
纪贼造反,宣了她们去大殿觐见。
彼时纪贼还不敢光明正大登基,但能看出他与那女人穿着打扮上显贵不少。
都说人靠衣装,换了一身昂贵的衣裳倒是有几分高贵了,但她觉得,怎么也掩盖不住那身令人作呕的铜臭味。
纪贼高坐在本不属于他的位置上,不知是否坐得安心。
风雪中,大殿里陆续来了不少人。
纪贼貌似有意折辱小公主,她一进来才知道,这是个宴会。
男人旁边坐着的是纪贼的叔父,原来他这么快就把人接了回来。
纪贼没有吩咐人让小公主落座,而是定定地看着主仆二人,过后才开口。
“我已准备好登基,你作为前朝公主,便留在宫中吧!”
她这才明白,纪贼已经打算过了这个大年再登基,而且他留下小公主是为了牵制前朝那些大臣,又或是二殿下。
为了一个好名声,为了博得天下百姓的夸赞,他想听到那些人说他宽仁,这是帝王一贯的手段。
她从史书上看到一些,想不到今日现场见识了。
纪贼的叔父起哄,出口讽刺小公主贵为一介公主,应当会不少舞蹈。
此话之意,是在逼迫她像舞姬一样当堂给这些人跳舞,她堂堂一个公主,又岂能让人如此折辱。
琉儿知道,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唱白脸,纪慎卿唱的就是红脸。
他没有开口说任何话,这说明此人的行径是被纵容的。
琉儿看见了纪慎卿腰间挂着的剑穗,那是小公主送她皇兄的礼物。
她将目光投向那少女,想必小公主也看到了纪慎卿腰带上的剑穗。
琉儿上前一步想揽下这活,上面一直静默不言的楚婉瑶却在这时开了口。
“她脚受过伤,不能为各位起舞,不如就算了吧。”
今时今日,楚婉瑶颇具大家族小姐气势,甚至有些像一宫之主。
扶着少女出宫门,身后传来的是那些大臣称赞纪慎卿宽厚仁慈的声音。
高呼声不绝于耳,一声接着一声。
曾几何时,他们也这样恭维过公仪家。
琉儿心里心酸,不忘问少女的膝盖如何。
她说:“身体的疼痛,不值一提。”
俩人又回到了寝宫,这次纪慎卿没有再来找茬,他计划在这个大年之后登基,想来也没空找事了。
听说公仪羡的遗体被送回燕京后不知去向了,琉儿托人去打听,又是一番贿赂才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遗体已经被送进陵墓的消息。
她松了一口气,已经无能为死后的人办身后事,遗体到了陵墓也算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令人想不到的是,一个不速之客在大年夜那晚登门造访了。
来人满身酒气,眉宇间藏着戾色,他跌跌撞撞走来,身边的太监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掌推开了。
一进来,感受到了彻骨的冷,他眼神打颤抬头望向那少女。
眼睛环视一圈打量这个宫殿,整体白都是白色,就连那窗户也成了白纸。
少女身着白衣跪在祠堂内敲着木鱼,手中捻着佛珠。
男人扯下刺眼的白绸,不耐烦地走过去。
此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女孩一脸愤怒瞪着他,眼里含着警告。
纪慎卿嗤笑一声推开了她,一身怒意坐在了公仪挽斜对面的太师椅上。
进到宫门时就感受到了冷,这说明宫中的下人缩减了木炭的分量。听闻百姓说,北燕小公主烧一次的炭顶的上他们一年吃食。
这烧的不是炭,是金子啊。
他正参加完宫宴而来,今日是大年,哪里不是喜气洋洋的?
也就她这里挂着白布白灯笼,像死了人一样。
大好的日子,有些晦气了。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引得他们一个个的都为你说话?”
男人身子前倾,皱着眉打量她。
少女双目紧闭,听到他的声音才睁开眼瞧他。
“先是李恒,再是瑶瑶,我真好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纪慎卿酒场得意,情场却失了意。
在与楚婉瑶耳鬓厮磨的时候,她忽然说起公仪挽的事。
俩人因为意见不和吵了一架,他带着满身怒气甩袖离开了,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
无忧殿外挂着白灯笼,与这喜庆的皇宫格格不入。
昔日好友爱人,皆因为一个女子与他吵架。
也许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他来到了这个宫殿,看到她如今过得如此贫瘠,内心隐隐有一丝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