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到,镇国公府里里外外坐满了人。
有人来迟了,没有座位也不气恼,或站或坐在台阶上一样用饭。
许元宝一家到时,愣是没挤进去。
“孩儿他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家收了的宅子还可以转卖吗?”
高彩金拉了拉丈夫许元宝的衣袖,局促不安地看着堵在府门口谈天说地的老百姓。
她只知道这个二伯哥是个大官,前些日子得罪了天家,一夜之间被收了宅子,全家都进了牢狱,只余一个二女儿来投靠她们。
可他们在梧州等了又等,按来信之日算起,这个娇儿理应在三日前就该到了才是。
却迟迟未见踪影。
两人一合计,怕她孤身上路遇到了风险,立马关了铺子带着儿女便匆匆赶来了京城。
一路上都没舍得在客栈歇一晚,饿了就啃馒头,女儿平柔的脸都瘦了一圈,看着都让她心疼。
没料到到了镇国公府会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桌上大鱼大肉的,一看就至少得花百两银子。
许元宝也有些纳闷,但还算是镇定,闻言忙瞪了一眼高彩金:“别胡说,天家的事可不能乱说,搞不好就要掉脑袋。”
高彩金吓得脸一白,抱紧了女儿平柔。
“爹,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堂妹。”儿子平方小声提醒道。
许元宝沉吟道:“方儿说的对,我这就去打听打听。”
说完他便向门口的那桌人走去,拱手行礼道:“打扰诸位了,请问这府里的主人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有人抬起头来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穿着朴素,心下了然:“外城人吧,算你们来得巧,今日国公立侧夫人,无论什么人都可以来这儿吃上一席。”
“不过你们来得有点晚,已经没位置了,若不嫌弃倒可以与我们挤一挤……”有人热情招呼道。
许元宝开口拒绝:“不用不用,不用麻烦了,诸位请继续……”
等等——
他突然脸色一变,又转头问道:“请问是哪位国公啊?”
“还有哪位,整个京城还能有谁能比得过许元蕴许国公?”那人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有人不认识许国公,“我说……大哥,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吧,没出过门总看过话本吧,许大国公的佳话怎么也能听过一两句吧?”
许元宝憨笑:“原是许元蕴许国公,在下自是听说过的,而且还熟得很。”
可不是熟得很,小时候还穿过他的开裆裤呢。
那人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快别废话了,赶紧找位置坐下……”
“啊……”话还没说完,许元宝就听见女儿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就连妻子的人影也看不见了。
“让一让,让一让,要出人命了——”有人大吼了一声。
场面一下安静了下来。
韩长乐抱着礼盒从中间挤了一个通道出来,平柔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崔梦娇端着糕点抬头一看便看见了韩长乐那张熟悉的脸。
“哎哟喂,可算是进来了,累死大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