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外交
弗兰西在自由城‘被休假’期间深刻体验了南罗西克的上流社会生活。从社交到经验,从情感到生活方式。仲夏的这晚伯恩斯小姐安排弗兰西来参加了尤内公使伊森侯爵府上的舞会,结果舞会期间疑似受到了一个叫做‘克朗姆’的怪人的精神攻击。这下触发了弗兰西的头痛症,伯恩斯小姐就想紧急带弗兰西回去,结果路上遭到了仇家佣兵勒瑟的埋伏。恰好法兰军来接收粮草的赫尔上校赶到击溃了喽啰们,弗兰西被顺利送回了艾依德公馆。公馆有马利诺家的双胞胎姐妹等待弗兰西,在女孩的抚慰下弗兰西的头痛终于得到了缓解。
可是大清早弗兰西刚一醒来就听闻了昨晚法兰军为报复长官被伏而袭击了本地佣兵营地的事情。这会儿本地的官员和治安官长官已经到了公馆兴师问罪来了。这种外交事件其实应该交由外务省外交官来处理的,但法兰在自由城本来没有常设的公使馆,只有临时派驻的公使。而目前法兰临时派驻自由城的公使迪达大人也并不在自由城,于是弗兰西就阴差阳错的成了法兰在自由城身份最高的人,所以这件事情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弗兰西以前没有处理过类似的外交事件,但他却知道极限施压的原则,于是他打算用自己的方法来压服对手。
弗兰西一行下楼走进二层的小会客厅,思慕探长看见弗兰西进来立刻上前迎了上来客气寒暄道:“哎哟,兰西少校咱们真是有缘,才这么两天就又见面了!上次在塞述宫的时候,兰西阁下的风采下官真是历历在目啊!”兰西少校是弗兰西化名的官职,看来自由城方面暂时还不想把事情闹翻。
弗兰西一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他不客气的径直走到办公桌里坐了下来,艾依德先生则站在了弗兰西背后侍立。弗兰西用满不在乎的语气打趣问道:“思慕探长今天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难道是为了上次塞述宫斗殴的事情前来么?”
见弗兰西明知故问,思慕探长微微一笑便说道:“噢噢,当然不是。但今天前来所谈之事可能也跟上次塞述宫的事情有些渊源。噢,差点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市议会委托过来交涉的高级官员。今天我俩拜访贵府是为了昨晚发送的一件小事,想同兰西少校商议。”说着思慕探长介绍了身边的官员。
弗兰西见思慕探长还算客气,于是就抬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思慕探长和那官员于是坐下,二人对视了一眼还是由思慕探长讲话:“昨晚我们北郊区东北角的佣兵营地被咱们法兰军前来运输粮草的军人袭击了,期间法兰军人不仅打伤了数百人,还焚烧了营地。不知道兰西阁下知道么?”
弗兰西回头看看艾依德先生,转过头微笑着回答:“噢,今早刚刚听说的。好像是有这么件小摩擦,打伤了几个流氓兵痞,打斗中不慎引燃了杂物点燃了几座窝棚而已。”
思慕探长见弗兰西有意狡辩于是说道:“哎呀呀,兰西阁下这回说笑。昨晚北郊佣兵大营可是伤了近千人,现在可是还有二百八十来个伤员躺在北区圣母院呢!其中七八个可能已经快断气了。损坏的营房有一百多座,光是完全焚毁的营房就有十多座。阁下您可不能说是小摩擦啊。”
弗兰西一听心想:果然昨晚动静很大。但他却马上发现了漏洞,于是反问道:“噢?这么严重,那请问这营地驻扎了多少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营房?探长说言非虚?”
思慕探长身后那化了妆的官员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愤怒,于是立刻回答道:“这营地是本城第二大佣兵营地,有近二百座建筑,最多能驻扎八千人。虽然目前没有住满,但昨晚少说有两千来名佣兵驻扎在里面!”
那官员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证明他们的统计数字绝对不虚,可没想到正好落入了弗兰西的陷阱。弗兰西见对方中了圈套心中不急反喜,于是问道:“那就奇怪了!我记得我军内部通报的是本次运粮的军人一共才三个半联队不到三四百人。我不明白区区三四百人怎么可能会去袭击一个驻扎了两三千人防御完备的大营呢?而且还打伤了近千人,烧毁了十多座建筑。我怎么听怎像是……陷害呢!?”
弗兰西的话完全出乎对方的意料,可还没等对方回答,弗兰西厉声问道:“要知道负责运粮可都是我们法兰军的二线部队,这些地方禁军中全是些十六七岁刚成年的孩子。而咱们自由城的佣兵不是向来以经验丰富,英勇无畏着称么?今天两位过来告诉我:一小群法兰二线的新兵蛋子,打了他们人数几倍的精英老兵,还是赤手空拳没有动用兵器!?这也太扯淡了吧!怎么?你们是想恶人先告状么难道?”
那官员被弗兰西怼得哑口无言,羞得满脸通红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思慕探长一看弗兰西占了上风于是连忙说道:“噢,昨晚营地遭袭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营地疏于防备,所以突遭袭击才损失惨重的。阁下,不管过程怎样,这结果怎么说都是:贵方先动的手,而且造成了我方佣兵伤亡。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讨个说法的,要不然不好向上头交待。”
弗兰西微微一笑说道:“好啊,这个我方让艾依德先生请自由城最好的律师进行交涉吧。只不过我不知道届时庭审的时候法官们询问事件起因,证人们该如何回答?”
听弗兰西这么一说,思慕探长和那官员立刻面面相觑。弗兰西轻松笑道:“那就让律师这么说好了:自由城官方佣兵袭击法兰军官座驾,打伤王室侍从,欲意刺杀法兰王室成员如何啊?”说着把手搭在了桌子上,他手上皇室蓝的印戒闪闪发光。
那官员和思慕探长立刻就发现了弗兰西手上的印戒,弗兰西既然亮明了身份大概就是要鱼死网破了。要知道‘刺杀他国王室成员’,跟在哪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通常情况下非导致双方开战不可。二人头上汗都下来了,那官员忍不住立刻回嘴道:“哎,哎,阁下,阁下。这就是一场普通斗殴引发的冲突,您可不能随便乱讲啊!这要是引发了……”
弗兰西冷笑一声,没等他说完突然‘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声质问道:“乱讲!?法兰卫士们擒住行刺匪首时,你们治安官居然护住了贼人。莫非是你们自由城议会指使!?怪不得,马车行进路线状况频出,原来是串通好了的啊!好在我们擒住了不少贼人,看来要让他们自己招认了这是!到时候供词呈上教廷,我就不信讨不来一封征讨诏书!”
思慕探长眼看就要谈崩吓得脸色煞白。如果真如弗兰西所说,一国王室遇刺,如果‘证据确凿’是另一国指使,教廷还真有可能下令‘绝罚’并且下令征讨的。到时候法兰大军压境,自由城免不得生灵涂炭。思慕探长立刻起身劝道:“哎哎哎,殿下息怒!噢不,阁下息怒!我自由城素来中立,从来不牵扯大国争斗。怎么可能蓄意指使刺杀他国王室呢?阁下如此讲话可是要把此事置万劫不复的境地啊!”思慕探长也没想到弗兰西直接‘掀桌子’了,一时着急居然嘴都瓢了。
那官员也被逼的涨红了脖子起身说道:“这这这,阁下您这是无端指责,无端指责啊!我方表示严正抗议严正抗议,我们,我们要求您立刻就刚才的无端指责向我方道歉!”
见那官员强装嘴硬,弗兰西‘轰’的一下突然站起,桌子对面二人瞬间就被他强大的气势压倒了。弗兰西怒吼道:“放肆!!我方王室遭到你方佣兵蓄谋行刺,居然还敢要求我方道歉!碎骨原上大魔头骨的邪能还没散尽你们就敢如此放肆!卡拉离这儿不过两日路程,怎么?是想让我们皇家骑士们亲自到圣马可广场上讨个公道么!?”
‘圣马可广场’就是自由城市政厅门外的海滨广场,是自由城的城市核心。面对弗兰西的武力威胁,那官员也急了。这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法兰倚靠武力仗势欺人。他也鼓起勇气义正严辞的说道:“您!您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威胁,强势讹诈!我们,我们的民众和议会绝不屈从于武力!我们绝不屈从于霸权!我们是光荣的共和邦联!我们有着光荣的市民!我们有着……”
弗兰西懒得听这些口号,直接打断道:“哼!如果外国军队真是打到了广场,估计执政官一家可能早就被您嘴里那些‘光荣的市民’挂上路灯杆了,我亲爱的先生……”其实弗兰西一早就认出这个官员就是当今执政官雷昂多.贝托尼本人了,虽然弗兰西只在茱莉亚的生日舞会上见过一眼雷昂多,但平日里画画那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不是白练的。
雷昂多也知道弗兰西看穿了自己的身份,本来还想狡辩一下身份,可到了这个关节他也知道是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了。于是继续抗争道:“不论我是谁,我都要坚决扞卫自由城的主权!佣兵们的行径跟我们自由城政府和议会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必须就法兰军烧毁本城佣兵营地进行道歉和赔偿!不然我们将采取一切有效措施对你们进行制裁!进行制裁!!”
弗兰西见这家伙如此不上道,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屑的说道:“那既然如此,看来我们需要换人聊一聊了。押下去……今晚和那些擒获佣兵们一起送往北方前线。”
弗兰西话音刚落,昂泰拉直接闯了进来一把抓住了雷昂多的胳膊。雷昂多吓得大喊:“你,你们!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绑架本城官员!胆大包天!胆大包天!”
弗兰西朝昂泰拉点了下头,昂泰拉‘嗖’的一下拔出匕首抵住了雷昂多的喉咙。雷昂多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喊道:“哎!哎!艾依德先生!思莫探长!救我!救我啊!”
艾依德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野蛮的手段来对付谈判对象的。他正要上前相劝,弗兰西一抬手就制止了他的发音。 弗兰西冷冷说道:“‘胆大包天’!?你居然敢辱没王室?来呀!就地正法!”
昂泰拉一听立刻收起匕首,一脚踹在了雷昂多的膝窝上,这家伙‘哎哟’一声瞬间就跪在了地板上。这时正好大门外又走进一个人原来是赫尔上校,只见他气势汹汹的走进来伸手丢下了一只血胡流拉的麻袋,麻袋里咕噜噜的好像是滚着两颗头颅。
赫尔上校上前大声说道:“搞定了长官!俩畜生连叫唤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我手起刀落就把脑袋砍了下来!!”
一旁的思慕探长一看这两颗血淋淋的大概是脑袋,认定了这是赫尔上校宰了他们带来的卫兵。见对方真要杀人了,思慕探长心中呼大事不好!说不定自己今天这条小命也得交待在这。于是他连忙上前哭喊道:“殿下不可,殿下不可啊!”
可弗兰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缓缓的抬起手准备下令。思慕探长以为弗兰西是要真宰了雷昂多,于是忍不住想上去救执政官雷昂多。可他刚一动就被赫尔上校从身后用满是血污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领子,同时赫尔上校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思慕探长见状吓得连忙举起手投降再也不敢乱动了,只敢不断的作揖求饶。
雷昂多被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见思慕探长也被擒住,他再也挺不住了于是喊道:“住手!住手!我是!执政……”
昂泰拉哪里管他这些,上前一把按住雷昂多的脑袋,直接让他趴在了地毯上。昂泰拉口中还不忘用低沉的嗓音说交待道:“跪好!想留…整颗脑袋的话!”
说罢昂泰拉‘仓啷啷’拔出了腰间的大刀,这柄钢刀寒光凛凛刀上的大马瑟花纹诡异瘆人。这把刀是典型的大马瑟弯刀,款式要比蒙哥利的狗尾弯刀和法拉逊马刀更直一些,但比一般的撒拉逊弯刀更厚更宽。雷昂多一看对方拔刀吓得趴着就想往前逃。昂泰拉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襟,一下把他提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按在地上。大吼道:“莫动!半个脑袋…可不好缝在一起!”
这一声吼彻底吓破了雷昂多的胆,他以为自己今天真是在劫难逃了。方才的震惊已经化作了绝望,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出来交涉个小骚乱居然能把命搭进去。他更没想到这些法兰人居然如此凶悍,可再看看弗兰西那栗红的头发和赫尔上校那颇具塞述特征的长相,还有黑铁塔一般的昂泰拉。于是他想明白了:这群人根本就不是罗西克的‘文明人’,而是一群彻彻底底‘野蛮人’。
他绝望的嚎叫起来,浑身颤栗的匍匐在地毯上。眼泪和鼻涕不由自主的的顺着面颊往下淌,最后凝聚成了一坨大大的鼻涕挂在口鼻上。虽然他嘴上不停的哭喊着求饶,可是脖子却不自主的伸得老长老长。因为他可是见过砍头时候被刽子手砍歪的死刑犯,那死相太难看了。昂泰拉的大刀却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锋冰冷的刃尖刚刚碰到他的后颈,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觉得下身传来一阵温暖,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吓得失禁了。
弗兰西见他这副怂样,不由得冷哼一声鄙视的说道:“哼,一个小小的官吏就敢对王室无礼!我倒要看看没脑袋的家伙怎么‘坚决维护自由城的主权’!”
说罢弗兰西手一挥,昂泰拉举起钢刀在场所有人都‘啊~~’的惊叫了起来,就连思慕探长的吓得闭上了眼。雷昂多这时终于崩溃了,他撕心裂肺的赶紧喊道:“不敢了!不敢了!殿下饶命啊!殿下!我是雷昂多!雷昂多.贝托尼!雷…啊~!”
可是一切都晚了,只见昂泰拉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