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见你,你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宗主,现在……”
“无情不回来了,我来替他做件事,做完了,你们一同离去吧。”
司若离开了密室,回到了无情寝室里,点燃了一旁的烛台,握着烛台,轻轻点着了书架上的书本。
纸张迅速燃烧起来,火势蔓延,整座寝宫瞬间被笼罩在大火之中,房梁倒塌,砖瓦倾颓而下,没入火海之中。
地下的密室里,火焰融化着坚冰,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很快淹没了整个房间,那具尸骸也永远被掩于地下……
火势渐歇,一切化为灰烬,随无情一同逝去。
从此,世间再无与无情有关的东西了。
“无情,我做完了,你们两个下辈子,可要好好的……”
“记得大胆一些,不要再让爱意无始而终了……”
————
——
“母亲!”
“钰儿,母亲回来了。”
“父亲的书信我看到了,母亲,我们今后要去哪里?”
“嗯……让我想想……”
“要不我们去周游猫土吧!”
“真的吗?!”
“当然!走,母亲这就带你出发!”
“……”
“别愣着呀,你父亲话都说那么明白了,走啦走啦!”
“可是我舍不得父亲!”
司钰大哭起来,司若动作顿住了。
毕竟是小猫,怎么可能和司若一样看得通透,被自己的母亲安慰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泪意。
“走吧,该有新的生活了!”
“好!”
“哎呀,忘了件大事!”
“什么事啊?”
“忘了无情还嘱咐我安慰安慰他弟弟来着,哎呀,瞧我这记性!”
“母亲,您这丢三落四的毛病得改呀,不然什么时候把儿子忘了都不知道!”
“知道啦知道啦!”
————
——
“你说什么?!哥哥的书房走水了?!”
“是……什么也不剩下了……”
铁面失了全身力气,跌坐到地上。
“本少爷一定要抓住那放火的猫!”
烛龙紧紧握着拳头,眼中强忍着泪水。
“要是被老娘发现是谁,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这时,两只猫走了进来,铁面抬头看去,见是司若和司钰,又垂下头,闷闷地喊了一声。
“嫂子。”
“谁是你嫂子!”
司若掐着腰没好气的说道。
铁面明显一愣,抬头望向司若。
平时那个温婉大方的嫂子怎么……怎么性情变得如此……
“看我干嘛,你哥给我两封信,呐,一封你的,一封我的。”
烛龙和句芒跑上前来,眼中含泪,激动地扯住司若的衣袖,问道:
“大人可给属下们……留了什么?”
“就在那封信里。”
刑天也凑了上了,三猫看着铁面颤着手打开了信纸。
弟弟,亲启:
我知你一直对为兄有所不满,而我要做的事,也都做完了。
你心中不必愧疚,不必因为当年与我争执而感到愧对于我。
毕竟我所做的事,我选择的本就该是独行的路,与你们背道而驰也不为过。
不过我很庆幸,我的身边还有三个追随者。
烛龙和句芒,你们两个平时少拌嘴,听着头疼;刑天多读读书吧,学得机灵点儿,别整日被他们叫傻大个。
判宗不可一日无主,替我把把关,寻一个好苗子。
你们不必为我伤怀,应当为我高兴,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完成了我对陆吾的承诺,我相信未来的猫土,会被清晖笼罩。
我让司若将我的书房损毁,你勿要怪她,也勿要怪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忘怀了,就好了。
弟弟,哥哥要去陪他,你高兴,别哭,笑笑挺好的。
无情。
信纸上滴落几滴泪水,墨很快就浸染开来,模糊了字迹。
司若又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递给了铁面,当几猫看完后,心情很是复杂。
铁面毫无顾及地大哭起来,又很快擦干眼泪,绽开笑容。
“哥,我答应你!”
————
——
“无情……”
“无情!”
“无情?”
无情恍惚间看到眼前一个身影朝自己走来,眼前越来越清明,终于看清了。
“无情,无情你怎么了?要一起喝酒吗?”
“……”
“算了,你肯定不喝!我偷偷喝酒的地方被你发现了,不许去戒律堂告我啊!”
“……我……喝!”
陆吾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大事,瞬间瞪大了双眼。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喝!我陪你喝!”
无情用哽咽的声音几乎是对着陆吾喊吼出来的,眼泪止也止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哭什么呀!我可没逼你一定要陪我喝的,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无情肆无顾忌地大哭起来,似乎是要将三十年的眼泪都哭出来,紧紧抱着陆吾不松手。
“松开啊!太紧了!”
“陆吾,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心悦你!你别走!”
“……”
“当啷——”
陆吾手中的酒坛子掉落地地上,摔得粉碎。
“你离我太远了!我……我追不上你了!”
“无情……”
陆吾轻拍这无情的后背,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慰他,
“没有的,这不是回来接你了吗?外面没啥好的,不如陪你待在这破笼子里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不好?”
“走吧无情,我们一起走!”
“好……”
无情缓缓闭上了眼睛,怀中的温度渐渐冷了,才惊觉不过是大梦一场。
原来,你根本没有回来……
你没有回来接我……
是了,我对你的爱意无始而终,你又怎会知道……
…………
……
南柯一梦,浮生已了,叹无情,花开花落终有时……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