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了吗……”
“父亲。”
这是这是司钰不知道几次听到自己的父亲望着庭院说出这句话了。
已经好多年了,自己也已经十一岁了,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父亲每次来总要感慨时间,但自己不敢问。
“……功课可完成了?”
司钰不敢看父亲那双锐利幽深的眼瞳,下意识逃避。
自己其实和父亲不熟,父亲公务繁忙,甚至不怎么回来看自己和母亲。
自己平日里也就同母亲一起生活在这方方正正的院墙里,对于自己这个相较于陌生的父亲,感觉也没多少亲情可言。
“写……写完了。”
“孩子,为何怕我?”
无情看着自己眼前这只身板站的笔直的黑灰色小狸猫,看到他脸上红色的纹理以及那双明黄色的眼瞳,眼中神色不明。
“没有怕父亲,只是敬畏,我很崇拜父亲,您可是大家口中的好判官!是我的父亲,我骄傲还来不及呢。”
“好判官……”
“你觉得我这个父亲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吗?你的心中可有怨怼?”
司钰低头沉思着,回道:
“嗯……我觉得,父亲要先是一位好判官,其次才是一位父亲,所以父亲不要感觉冷落了我和母亲,我们都明白!父亲有使命在身的!”
忽而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司钰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父亲的神情,却见自己的父亲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
但这的确是父亲第一次笑,哪怕面对母亲,父亲都从未笑过。
“父亲……”
“你可知本官叫什么?”
“大家都叫您无情宗主,您真的无情吗?”
“……有只猫同本官讲,说本官名叫无情却并非无情,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不知道。”
“……”
无情眺望远处的城楼,渐渐出了神。
“父亲,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讲。”
“您为什么总是望着城楼的方向发呆呀,登上去看不是比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墙里看好多了吗?”
“因为……本官不想看……”
“不想看?”
不想看什么?
总感觉父亲的话很有深意哎!
“回去吧,快到午膳的时辰了。”
“父亲要一起吗?”
“你先去,本官稍后就到。”
“好!”
司钰高兴地小步跑着离开了那院子,朝着自己母亲的院子跑去。
“母亲!”
石桌前灰色毛发中夹杂着暗纹的猫抬起头,眉目柔和。
“阿钰回来了,你父亲……”
“母亲,父亲笑了!”
司若脸上流出惊讶的神情,问道:
“他因为什么笑的?”
“我说父亲先是一位好判官,其次才是一位父亲!”
“……”
司若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母亲,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来……饭要糊了!”
“啊!!!”
“父亲要留下用膳呐!”司钰惊呼出声。
“什么?!他要留下!?”
自从那次之后,他好像从未留下用膳吧。
想想已经十一年了……
那件事,可不能全怪自己。
若是你不愿,又何必呢……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司家血脉可以延续,对,仅此而已!
唉,无情啊,你真不值得被爱,因为你的心,太冷了。
————
——
用完午膳,司若和无情一同在庭院中喝茶,司钰则在屋内温习功课,两猫谁也不说话。
司若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石桌旁,抿着茶,忽而抬头看向无情,问道:
“听说要大战了。”
“是。”
“你……注意安全。”
“本官不会再回来了。”
“别说丧气话。”
“本官早已没了牵挂,就此离去有何不好?至于你和司钰,大战之后,就离开判宗,过你们的生活吧。”
司若将茶盏摔回桌子上,水滴四溅。
“我,还有司钰,不算你的牵挂吗?!”
“本官说过了,我只保你一生无臾,至于剩下的,你不该动不该有的心思。”
司若握紧拳头,复又松开,
“你是真的无情吗……十三年了,你就真的……对我们母子,毫无……”
“从未动情,何来亲情。”
“……”
司若跌坐回石凳上,不可置信地望着对面的猫,复又自嘲般笑了。
是了,这夫妻演了十三年,也只是一场戏罢了……
无情眉头蹙起,有些不悦,
“本官说过了,你的家族为助本官肃清判宗而被灭,你的父亲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本官,本就是一场交易……情爱二字,属实是玷污了你司家女子的身份。”
本就是一场交易,是自己动了情,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
“那我最后问你一句,十一年前,你是有意,还是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