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话,九希正南径直就钻了进去,外面是山蜃浓雾,这是现在唯一的路,既然那石碑上写明了退可活,那往这深入退呗。他也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做了些什么。而这里一定有他父亲留下的东西。
这的确是一道山隙,有点儿像是大地的裂口,大多数是地质运动留下的,少则几十米深,多则不可见底。而九希正南发现的这个明显有些时间了,钻过开凿楼梯的破口,就能看到一条徐徐向下的梯道,只是不像上面的楼梯那么工整,纯粹是迎合地质修造的,窄的地方甚至只能容得下半个脚面,稍有不慎滚下去,必然凶多吉少。
梯道的两侧偶尔会有一些小型平台,上面除了能够看到的很明显的堆放在一起的骨头,还有一些香火和蜡烛烧尽的痕迹,那些骨头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还有一些已经辨认不出来是什么生物,就像是一个个小型的祭台。
一路向下,小心翼翼第走了有十多分钟,这才抵达一块稍微大一些的平台,容下十多个人绰绰有余。若不是这平台上刻意留下了一点儿空白的区域,单单是白骨都铺满了一层。
“大祭司……这地方,你知道吗?”
大祭司毕竟年事已高,就算有不错的脚力,下来也还是已经够呛了,这时候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他倒是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秘地和这里很像,但又不同。这里似乎要更古老一些。只是,为什么这里还有这样的一条献神道呢?”
觐见神明自然不能两手空空,这献神道便是将自身诚意摆出来的觐见神明的道路,这山隙两侧的那些枯骨已经足以表明这里曾经是有许多次的觐见仪式的,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大祭司会不知道呢?要么,大祭司被隐瞒了,他不是知情人要么,大祭司撒谎了。
这时候,九希正南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之前的猜忌了。如果大祭司一直在撒谎呢。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不管是他父亲是否死了,是否葬身于此,又或者是对这里的不明所以。
可有必要吗?他撒谎的意义何在?动机呢?哄骗在场的所有族人没有意义啊。这时候找到失踪的长老们才是关键吧。
“这下面不会就是那个山蜃的所在吧。”
九希启黎面色越来越不好,不过也是,他脑袋都破了,还淌了那么多血,本该休息一下的。
“山蜃。”
九希正南点点头,这是最大的可能性。既然曾经长老们来这边祭拜秘地会路过这里,自然要先向这边的山蜃献礼,只是原本九希正南以为对山蜃的献礼要稍微简单一些,现在看来,对山蜃的献祭并不小于向秘地的献祭。至少大祭司说这里和秘地差不多。
这地下本来就黑,众人也只有火把之类,可也不知道是这地方的古怪,还是这些火把烧的不够旺,光照出去影影绰绰的,各种骨头被光照映射出去的阴影看的人心里揪着。而梯道蜿蜒向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路程。
停是不能停的,这累了一停下来,就别想再走动了。
九希正南走在前面,稍微往后伸手扶着九希启黎,继续前行。
路上根本没有岔道,剩下的只有呼吸和喘气。
一直走到身体感觉到一丝冷意,火把的光芒才照出了下方一个有许多凸起物的轮廓,那似乎是一个较大的平台,或许是到了最底层了。
“水声。”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九希正南这才在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下听到了些许的流水声。
往下又走了不多久,梯道的陡势一缓,随之而来的一段平道,再往前竟然有一条石拱桥,而到这里,水声明显大了很多。而那座桥的正中央,一个人影似乎趴在桥栏上。
那不会是自己的父亲吧?
九希正南疲惫的身体唤出了些力气,他赶了几步,走上桥才看到这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人,身上毫无起伏,他连喊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反应。刚要伸手去拉,大祭司却出声阻拦。
“别,这里古怪的很。”
等人都上了桥,这才小心地隔着布料把那人给反过来。
人已经死了,后脑勺都被敲开了,但死的不算太久,也就是近期的事情,尸体还没腐烂。
九希正南看了这个人有些变形的面容疑惑了一下,猛地有些熟悉。缓了几分钟他才回过神。
这死掉的竟然是十多年前和他一起闯进秘地的里同伴中的一个,十多年过去了,加上脸有些变形,一时间他还没认出来。此时再想起来,背后生了一层的冷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九希启黎不是说别人都没回来,只有我回来了吗?
不由得向九希启黎露出询问的眼神,九希启黎却突然捂住了脑袋,破口大叫,便是面容都显得狰狞无比。看上去就能感觉到他那一瞬间好像遭受到无比恐怖的痛楚,以至于旁边的人都没拉住,看着他以头呛地,然后挣脱开两个族人的手,往桥的另一边奔去,却没跑出几步,一头栽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九希正南过去的时候,九希启黎已经没有了呼吸,他整个脑袋都有些扭曲,五官移位,死的那叫一个痛苦。
大祭司似乎觉察到什么,让人扶起九希启黎的尸体,解开了之前九希正南帮他的包扎。当布料被掀开的那一刹那,扶着尸体的族人吓的往后滚了出去,便是九希正南自己都像是嗓子里被塞了什么,憋住了气。
原本九希启黎脑袋上被撞开的口子竟然翻出一些细条的肉虫,没细看都是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让人生厌,生寒,生颤。
“这……我……他……”
“和你无关。”
大祭司从怀里摸出一根竹签,这竹签足有手掌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他在九希启黎的脑袋的伤口处挑了一下,从一堆虫子里拨出一根,这一拉足足有一尺长,恐怕九希启黎的脑子都内啃空了。而这一路上他竟然毫无知觉,直到最后才显出极端的痛楚。
“这是有谁下的虫嗜之术。人就在我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