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管家闻言心里也打起小九九,心念转了几番,怕失去立功的机会又怕担责任,最后一咬牙,急急转身,并悄声对身后二人道:“走,去前衙,就说有盗贼入侵,到时候让那些衙役打头阵闯进去,有事情也是他们造成的,怪不到我们头上。”
祝绝躲在门后,全副精神都放在门外,他虽听到身后唐夫人在喁喁细语,却没注意说些什么。直到此时听到外面三人离去的脚步,方转过头来,却被眼前的场景悚得汗毛直竖。
唐县令夫妇显然早已决裂,然而此时唐夫人却斜倚在唐大人身侧,笑意盈盈地抚着丈夫的脸颊,温柔地仿若初恋的情人一般。若她那只手里不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的话,倒真似一对恩爱夫妻。
“虽然你现在这幅模样,但当年确实俊俏,所以我才不顾父亲反对,硬要嫁你。父亲母亲向来娇惯我,父亲终究拗不过,他那样清正的一个人,最终也会为了女儿的求恳,拉下脸面帮你经营仕途。”
“父亲获罪后,你就慢慢变了嘴脸。人情冷暖我也知晓,我常去静心庵小住,便是不奢望你回心转意,只盼守着一双女儿长大,做个挂名夫妻就罢。”
“可是你不该!”
唐夫人声音突然转厉,匕首一闪,直直插入唐县令嘴中。
唐县令眼睛蓦然睁大,疼得浑身扭动,想大呼出声又委实不能,直被倒流的鲜血呛得胸腔震动不已,甚至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如何绑缚让人无法动弹,如何堵住嘴让人发不出一点声音,祝绝经历地太多,依葫芦画瓢,他做这事也是手拿把掐。唐县令一介文人,断没有挣脱的可能。
唐夫人微笑地看着唐县令的惨状,眼中却直直落下泪来,连声音也仿如哭诉,“你们闷死玉儿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挣扎的吧?她一定想问她的爹爹为什么,为什么爹爹要把姐姐推到池塘里淹死,为什么爹爹还要杀她?夫君,她们姐妹常来我梦里,嚷着要爹爹陪呢。”
祝绝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他想起医馆外的那首古怪童谣,原来唱的就是县令家事。难怪兰姐昨日那般激动,若所料不错,这桩惨案也有她一份。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兰姐,以及状若癫狂的唐夫人,祝绝知道不用他出手,唐夫人定是要亲手报这个仇的。
此时的付管家率着两名心腹家丁匆匆赶到前衙,却在院中遇见悻悻然的门房王追。
“你怎么在这里?”付管家皱眉,但并无呵斥之意。
王追最近一直向付管家献殷勤,希望在大人面前更近一步,故虽不算心腹,付管家也当他半个自己人了。
“我……马本那厮今日凶神恶煞地回来,还听夫人吩咐绑人打人,我看他们夫妻又吵得厉害,怕大人吃亏,就想来前衙找衙差帮忙。”王追没敢道出心里那点小九九,含糊道。
“那你怎么往回走?人呢?”
“没人啊!”王追一摊手,满脸苦涩,“我到班房的时候只见一名新来的衙差值班,我问他其他人去向,他说刚才洪捕头回来过,称发现了白日挟持大人小公子的那名嫌犯,然后就把今晚所有当值的衙差都喊出去抓人了。我再问他洪捕头带人去了哪边,那愣头青硬是一问三不知,也不肯单独随我去府中帮忙,非说要等上峰吩咐,我实在无法,就只能回来了。”
闻言,付管家身后的两名家丁面面相觑,齐齐看向付管家,希望他给个章程。
付管家眉头紧皱,沉默了好半晌道:“走,备马,去东陆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