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胸膛起伏不定,一双眼睛充满愤怒,却不是对祝绝,而是自己的儿子。
“谁教你唱这些的!”
小立没说话,瘪着嘴一脸委屈,想哭又不敢哭。
“小孩子嘛,这个时候不就是有样学样,兰姐您也别太紧张了。”洪捕头见气氛不对,忙过来挡在兰姐和小立之间劝解,“孟掌柜和路大夫说过了,路大夫已经答应,我们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这位大夫可以么?”劝解过兰姐,洪捕头又指着身边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对祝绝道。
这人正是刚才坐诊的两位大夫之一,看祝绝的眼神有些惧怕,但脸上并无奸滑之相,应该无诈。
“我那位叔叔受伤发烧,还请大夫带齐必要药材,省得来回奔波。”祝绝自然对这陌生之地的大夫医术一无所知,想来受伤并非疑难杂症,便只叮嘱了些必要之事,“另外还请洪捕头借辆马车,急症之人,容不得久等。”
“去准备吧。”洪捕头拍拍那位路大夫,又对祝绝道,“医馆就有出诊的马车,我这就让孟掌柜着人牵出来。”
兰姐虽然没再纠缠,却依然脸色不善,耳听街上的童谣还在唱,竟怒气冲冲地步出医馆。
少顷,外面便传来兰姐的声音,“去看看是哪家的孩子在唱这些狗屁玩意儿!”
祝绝知道有不少捕快跟在医馆外,想来兰姐在吩咐这些人。不过他有些不明白,一首莫名其妙的童谣而已,这个兰姐何故这么大火气,连盯着儿子这样的大事都先不顾了。
此时医馆众人忙着准备出诊事宜,病人们也被请了出去,兰姐不在,祝绝身边除了兰儿再无他人,洪捕头突然凑近祝绝,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有钱付医药费么?”
祝绝神色微变,他从落河以后一直浑浑噩噩,身上的衣衫还是别人舍的,自然身无分文。只是他都做出掳人要挟这等事了,洪捕头不至于以为他还会付钱吧?但真要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就不准备给钱,他一下也说不出口。
倒是兰儿闻言,期期艾艾道:“我爹身上还有些盘缠,不知道够不够。”
祝绝看了兰儿一眼,心道别说够不够,就算够,包括那几个恶霸身上的银钱恐怕也早被道观中的众乞丐搜刮走了。如今李鸿不见踪影,此时回去估计早就人去观空,到时候找谁拿钱?
“姑娘别紧张。”洪捕头左右看了一眼,见兰姐还未回转,压低声音道,“令尊的医药费在下自然愿意包揽,只是我见二位似乎囊中羞涩,想必将来路上也有用钱的地方。如今我手上有个赚钱的买卖,不知令兄是否愿意参与?”
“买卖?”兰儿看了祝绝一眼,没有说话,毕竟二人只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她如何做得祝绝的主。
祝绝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当然心动:幼时家中有父母,入军营也无生计之忧,后面入刺史府入王府虽是被人利用,他却从未为饱腹发愁过,如今孤身一人,被洪捕头提醒,他这才意识到金钱的重要。
不过,这个洪捕头总让人摸不透底细,祝绝心中有些打鼓。
“事成之后,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洪捕头看出祝绝已经意动,再加筹码。
“五十两?”兰儿低呼一声,眼神炙热。
祝绝内心如小鹿乱撞,他们一家一年的收入也就十来两而已,拿到五十两的话,很长时间内他都不用担心果腹的问题了。
他虽然不死,但却不是不会饿,饿肚子的滋味还是难以忍受的。
“洪捕头不是还欠医馆的钱?如何出得起这许多银两?”祝绝尽管极其动心,但他被人骗得太多了,还是谨慎问道。
“所以我才邀请阁下做这个买卖,到时候我有了买药钱,阁下也有了盘缠,岂不……”
话未说完,洪捕头眼见孟掌柜从门外进来,便不肯再讲,状似无意地转身离开。
“洪头,马车和药都准备好了,路大夫也在车上等着了,您看还需要吩咐什么吗?”孟掌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