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肩膀上的李鸿突然冷笑一声。
只这一声就足以激怒祝绝,但他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看似平静地道:“李鸿,你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祝绝不语,只是抓住李鸿独腿的手不自觉用力紧了紧。
李鸿有些吃疼,但脸上却带着嘲讽的笑意:“祝绝,你这狗奴才,跪下来求我啊?我也许……”
“哎哟。”却是李鸿被祝绝狠狠甩在了地上,忍不住闷哼一声。
“看看我这一身。”祝绝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我从你小舅那里学到了许多手段,知道到什么地步还不至于死。也许我可以换个方式报仇,先把那些手段一一施展在你身上,只留张脸,再把你血肉模糊的尸体送给你父亲,你觉得如何?”
“那你就永远别想得到那小道士的消息!”
“得不到就得不到,能救就能救,不能救是她命该如此,我何必强求,但是我可以选择让你为她陪葬。”
“你如果这么对我,被抓回去不会有好下场。”
“呵呵呵呵呵。”祝绝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无论我怎么对你,他们都不会让我有好下场,不是吗?”
李鸿看着祝绝干裂溃烂的嘴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突然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他直觉祝绝是真能说到做到,前些日子他每天清理祝绝的笼子,早把其身上累累伤处看了个明明白白,若一一应验在自己身上,他自问无法承受。
不自觉打了个寒噤,李鸿终是怯了,气势也不由弱上几分。
“枉我以前还觉得你有几分谦谦君子的风范。”
祝绝闻言一愣,李鸿往日倒真说过这样的话,他还一度引以为傲,如今想来,可笑至极!
所谓世家风度……
“呵。”祝绝嘲讽一笑,“我本不过是个乡野小子,所谓风度都是崔瑾逼我的,我也曾一度仰望你们这些人。可结果呢?贵族?皇族?王府也好,皇宫也罢,我看见的你们,光鲜表面下满是污浊yin秽,欺诈利用,自相残杀。君子?你们有什么资格!好了,别再废话,你到底说不说?”
“我带你去,但是你得放了我。”李鸿沉默片刻,低声道。
祝绝眼神微凛,继而闪烁一下,又摆出一个自觉和善实际惊悚的微笑,“好啊。”
李鸿也不再多说,摸过自己的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殿外走。
祝绝刚要跟随,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呓语的高个道士,问道:“这城里哪里有医者?”
“昨日……”小六开个头,又深呼吸了一口才接着道,“跟着兰姐的那个背药箱的人就是大夫,每次我们这里进新人需要造残废的时候他都会来,以防失血过多而损失货物。虽然他人品低下,可医术确实不凡,每次看着血流不止的人,最后多半都能保住性命。若您要请其他大夫,我们这些人怕是请不来。”
祝绝转目四顾其他乞丐神色,果然愤恨之情溢于言表,便知小六所言非虚。他顿时联想起崔瑾所作所为,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失神片刻。
然而就是这片刻失神,祝绝没看见,身后的李鸿悄悄转头向小六无声做了几个口型。
小六眼见祝绝回过神,连忙垂下脸,却看不出是低头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