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卷斋你去过没有?”
“怎么没去过!咱们府城里头像样的书斋也就是万卷斋了。”
“那万卷斋最近卖什么最火?”
廖同知一下也被问住了,愣了愣,答:“那中秋之后的《万卷摘》还在卖?”
丁通判一脸嫌弃地啧了声:“都过去多少日子了,连秋闱放榜都多久了,那《万卷摘》还能火到现在?”
他见廖同知果然不知就里,便也不藏着掖着,手指点着桌面仔细地说:“近些日子万卷斋出了份小报,将广南路各色物品的市价,一日一报。”
丁通判的手指随着“一日一报”四个字轻轻扣着桌面,似乎将廖同知的心思全扣通了。
小报虽便宜易得,可一日一印,那得多少银子!还不是有钱就行,那报的可是各色物价,哪儿探来的消息!
若让他们府衙做这事,也未必能一日一报。
丁通判说完便靠着椅背喝了口茶,在嘴里将茶叶慢慢嚼了,眼角余光将廖同知的脸色变化全看在眼里。
忍不住再道:“老廖,你家若是有生意在这广南城里,这小报可真正值得细看。”
廖同知福至心灵。今日老丁可是第二次提他家的生意了。
待二人从茶坊回到府衙,不足一盏茶,丁通判冷眼瞧着廖同知带着小厮焙新又从侧门出去。他换了个姿势,气定神闲看起卷宗。
向氏家里的茶叶生意并没有全部让向氏带过来,倒是向氏归入廖家后,逐步开了好些家杂货铺。货铺自然多卖茶叶,兼营其他日常杂货。
廖同知这十多年辗转各路县官,他们廖家这些个杂货铺便跟着他这个“现管”开到了各处。他之前所在都是小地方,但胜在富庶,杂货铺生意不错。
待他升任广南路知州,品级高了不说,广南府可是一方首府。
先头家里来信,说是一直都只在小州县,问这府衙开铺子合适不合适。
廖同知不懂生意,可他也清楚这些年家里的杂货铺必然借了他做一地主官的便利。他也不是个只会苦读书的,族里的经济庶务,这杂货铺的收益正经不少。
他自己一家无论赴任何处,房子奴仆吃穿用度,早就比肩五品官。至于族里,别的不说,光族学都得多少银子。
所谓苦读,苦的是做学问考功名,吃穿日常若也苦,只怕天纵之资也难免早逝的命。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家里又来信,说在广南城外,东边的地方寻到处店面。价钱便宜,据说人流也旺。
既然不在府城内,廖同知便点了头。后来听说那儿紧挨着清海军军营,便又多嘱咐了几句,要家人收敛行事。
其实他也知道是多嘱咐的。杂货铺都在向氏手里打理,走的便是亲民的路子。
多开在富庶的小城镇,价格便宜为首,专做一般市井人家的生意。邻里街坊,和气才能生财!
偶有泼皮无赖,也不过求财。大家目标一致,总没有大事。便是有大事,廖同知不还在呢吗。
至于货物质量,只守好不卖假货的底线,至于好不好,如此便宜的价格,谁还会多求。
廖同知真不算懂生意。杂货铺里那样丰富的南北货,还能价格便宜,多想想便能觉出不对来。
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什么原因,廖同知从来不去自家的杂货铺,多数时候是掌柜的来他府上。
今日他早早出了府衙,原本打算还是把陶掌柜叫来问一问。但他今日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