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越说越气,顿了顿才道:“杨老六政务清明,为人明理,处理起政事来头头是道,冷静自持。”
“这么个精明人,一遇到吃的事上,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缠夹不清,执拗异常。”
“不管听到在哪个旮旯里有好吃的,也非要吃到嘴里,亲口尝一尝才罢休。”
“派来的差人也是个糊涂的,只说听说是开在安平县的食店,也不说清楚是哪家的食店。”
陆铮无奈地两手一摊,满面苦恼:“这可让我如何准备,又去哪里寻这家食店,难不成派人挨家打探不成。”
因为陆、杨两家是世交,府邸离得也不远,县令大人陆铮与这位府台大人杨迟,是从小一起在一家学院混大的。
只不过后来杨迟读书开了窍,书越读越好,刚二十出头就早早的榜上有名,去了外地做官,两人这才分开。
一读数年屡考不中的留守学生陆铮,虽与他见面少了,但两人仍保持着书信往来。
更不用说杨迟每每回京述职时,总会抽空闲过来找陆铮一起去逛吃逛吃。
难能可贵的是,二人虽性子、经历都越来越不一样,一把年纪了,却仍能玩到一起。
陆、 杨两家的老大人同朝为官,做父亲的难免夸耀儿子。
陆老大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陆锋早早中了进士,此时已在翰林院任职多年,清贵又有前途。
可是每每提到那一直考不中进士的小儿子,陆老大人就很没面子。
有一次被同僚们笑话的急了,老脸实在挂不住,回到家一狠心一咬牙,三十多岁的陆铮开始被陆老大人逼着读书。
又是请名师一对一指点诀窍,又是亲自传授自身经验,父子俩苦苦互相折磨了几年,千辛万苦终于如愿以偿,把陆铮的名字挤进了同进士的榜尾。
陆铮本想着这样就算给父亲交了差,可以在家养花斗草,闲来养上几条小金鱼了。
可是陆老大人却觉得,当朝二品大员的小儿子不思进取,只愿在家里当咸鱼,传出去实在不好听。
一番思量之下,就悄摸摸地给他弄了个安平县县令的官职。
也不管陆铮愿不愿意,就把懒散不上进的儿子和读书甚佳,已有举人功名,正在家中认真读书,准备参加会试的孙子一起打包,发配到这小县城来了。
临走前扬言只要陆铮三年内做出些政绩,让老爹脸面上能过得去,陆老大人就给他在京城谋个闲职,以后就随他去,不再管他了。
陆铮无可奈何下,只好带着儿子、师爷、捕头全套班底走马上任。
本想着在此混过三年,只要每年的政考能混上‘良’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等三年满了,自能回京清闲度日去,没想到杨迟这位儿时玩伴,前些日子调任吉安府知府一职,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这下子陆铮的闲散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杨迟自称受了陆老大人之托,要帮着陆铮做出些政绩,到时让好友能风风光光地回京述职。
陆铮原本以为,离开了老爹终于没人再管他,可以悠闲度日了。
现在听说杨迟要过来,还要像老爹一样来督促他上进,就心里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