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我又来看你了!”李如一大大咧咧的走到一座小土丘旁,一屁股坐下,旁边是一小截插进土里的木板,木板上写着五个字——老李头之墓。
没有人知道老李头的本名叫什么,大家都叫他老李头,或许李如一知道,但是李如一也如平常人一般,叫他老李头,就连立碑的时候,写的也是老李头三个字。
“老李头,这次来看你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了......这都怨你,说什么哪里哪里的姑娘最漂亮,跟水做的一样,哪里哪里的酒最烈,比咱这黄酒不知好多少倍......我就是想啊,顾邱雪这货都二十岁了,比我还大一岁,都没见过漂亮姑娘,都没喝过烈酒,这哪能行啊,我就先出去探探路,帮他掌掌眼......”李如一一个人在那里叽叽歪歪了半天。顾邱雪看着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李如一,没由的鼻子一酸,没有过去打扰。
李如一跟老李头,嗯,没人能说得清他们是什么关系,两人虽然同姓,却并非亲人,大秦一百零一年冬,大雪,老李头不知从哪捡着快要冻死的李如一来到豺狼营,到此安了生,豺狼营有规矩,不问过往,既然如此,便由得他去了。
可惜人终归有一死,老李头死了,他走得很安静,三年前的某一天清晨,老李头没有再醒来,看到他的时候,他手上拿着酒壶,歪着头坐在那里,像极了喝醉酒睡过去的人。
顾邱雪觉得这是最适合这个糟老头子的死法了,那个怕死、好色又喜欢喝酒的老头子,这大概就是他所希望的死法吧。
李如一话已经讲完了,此时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顾邱雪走过,摸出腰间的小半壶酒,喝了一口,递给李如一。李如一接过,站了起来,也喝了一口酒,剩下的,壶嘴朝下,酒液倾泻而出。
老李头,喝饱了!
太阳已经沉入山谷,山下的营地早已燃起了火堆,两人站在山腰,夜风挂得两人衣襟咧咧作响。
“决定去哪了吗?”
“洛阳!”
顾邱雪回头四处张望。
李如一有些不解道:“你干嘛?”
“我先在老李头坟边刨个坑,免得到时候没你的位置!”
李如一有些尴尬,讪讪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洛阳乃是国都,天子脚下,顾邱雪觉得他去跟送死没啥区别,唉,不对呀,他又不是去打架的。
顾邱雪干咳一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你为什么要去洛阳?”
李如一回头看了一眼老李头的坟墓,说道:“老李头说他在那里留下了点东西,如果我哪天想见见世面了,可以去看看。”
“那糟老头子还能有什么东西留给你?”顾邱雪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就老李头那一副样子,乞丐都比他富,“他不是又喝高了的时候说得吧!”
“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我想啊,三年前老李头就这样走了,也没个人送他,我李如一可不能像他一样,我要风风光光的在这世上走一遭,就算是死,也要死得红轰轰烈烈。”李如一右手斜向上虚握,仿佛是要把什么抓住一样。
“唉,其实也没差了?”李如一募的又放松下来,伸了个懒腰,“既然都是出去,去哪不都一样,那就去看一看呗!”
顾邱雪沉默中点了点头,李如一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翌日,清晨。
剑门关出城口。一人一刀一剑一包袱,便是李如一了。
“这个你拿着。”顾邱雪递过来一样东西。
李如一接过,这是一枚做工十分讲究的玉佩,正中刻着一个顾字。
顾邱雪轻咬嘴唇,说道:“这是我们顾家的本命腰牌,里面有我的气息,你要是在洛阳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着它上顾家,或许能帮到你。”
“哟,原来小白脸家在洛阳啊,怪不得长得如此的俊俏,看来还真是富贵人家,居然跑这来吃苦,真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李如一!”顾邱雪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觉得这厮还是死在洛阳算了,省得过后还要自己动手。
“哈哈哈,小白脸别生气啊!你现在的样子要是让关内的清倌人们看到了,还不得心碎一地,我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李如一却是不管不顾,大笑道。
“铿锵”
顾邱雪一剑斩在李如一原来位置。
“惹不起!惹不起!一言不合就打打杀杀!”李如一早已退到十步之外,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顾邱雪作势便要追身上前,李如一一跃而起。
“哈哈,小白脸,待我李如一归来之日,一定带你泡天下最美的妞,喝天下最烈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