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誉却呆立在当场,看着眼前那开合的唇形,耳旁却再也听不进一个字!
明日便是除夕,兰昭宫彩灯煌煌,宫人们忙进忙出,这个方从尚衣局捧来了新装,那个又从内务府搬来了崭新的屏风摆饰。
花开花谢,霜打落叶,这一年好似同往年一样,人们又在喜盈盈地迎接着它的到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可羡望着远处廊下精巧的兔子灯发呆,这些日来,她都是这样的状态,只感觉到无尽的疲惫,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就放纵几日吧,等过了年再打起精神来。云可羡如此想着。
“郡主娘娘,绥亲王殿下派人来给您送衣裳。”
现下跟在云可羡身边的,是个叫宝鸭的宫女,与云可羡同岁,从前是庄妃宫里的。庄妃因毒害帝后被赐死后,宝鸭便被分到了兰昭宫服侍这位新任郡主。
宝鸭年纪小,本是活泼伶俐的性子,遭逢宫中剧变,也变得谨慎起来,只是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闲时并不多话。
“进来吧。”云可羡回过神。
“小姐……”
“粉黛!”云可羡猛地站起身,头上新簪的步摇晃来晃去,险些划在脸上。
“呀!”宝鸭惊呼一声,眼见没事,才放心地捂住嘴,一双黑亮的眼睛有些无措地看向云可羡。
“没事,宝鸭,你先下去吧。”云可羡安抚性地微微一笑。
“是,郡主。”
云可羡转回视线,眉眼含笑,正要同粉黛说话,却瞧见她眼圈通红,面上是掩不住的哀容。
“快把东西放下。”云可羡伸手去接衣物,也顾不得看上一眼。
“郡主折煞奴婢了。”粉黛垂着眼眸,躲开云可羡的手,将衣物放在桌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云可羡心中突突直跳,勉力使语气保持平静温和,粉黛一向稳重,究竟是何时能让她如此悲痛?
她前日还见了岳翊,他虽较往日清瘦,身体却无大碍,那么……
“是红巧,红巧……出事了?”云可羡的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粉黛闻言,再也绷不住心中悲恸,泪水宛若决堤般顺着脸颊蜿蜒,却又怕哭出声响叫人听见,为小姐招惹不便,她用力咬着唇,气都有些喘不上来,身体一抽一抽的,控制不住地打着嗝,她越是压制,越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云可羡轻拍她的后背,手也在发着颤。
她已猜到了。
“红……嗝……红……”粉黛欲待要说,云可羡却摇了摇头制止,半晌她终于平复下来。
“小姐,红巧她……她死了……”
外间宫人仍在进进出出,周遭的一切却仿佛瞬间静止下来。
万籁俱寂,云可羡一时回不过神来,只觉得这个消息仿佛离她那么遥远,此时此刻竟淌不出一滴泪来。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算来她也已活了二十年,可每一次面对别离,她都难以坦然接受。何况是,生离死别。
云可羡喉间酸涩,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中间,她攥了攥拳,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红巧是怎么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一个人,临行前还那样活泼健康的一个人,怎的便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