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从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儿时的亲生母亲对他的日日折磨，家里人的漠视，日渐滋长的仇恨都让他看不清前路。

他只不过想站在高处，一个足以自保的高处。

家里人不爱他，身边人不爱他，就连他的亲生小娘也不爱他，他也不知该如何爱人。

他心里有她，能打定主意陪她打一路，已然是他所以为的爱人之法。

可就连他都不知，他能陪她最终到哪儿。

他心悦于她，却也不会全然信她。

她有随时夺取他性命的能力及权力。

这一切都会让他感到不安，甚至失了从前那个拼命往上爬的自己。

倪姷这话，便是直言，她清楚他心中所想。

闻言时傹唇边勾起笑意，那双含情眼沉邃如墨，掩去了一丝迷惘。

“你当是用惯了阳谋，这种话何必直言。”

倪姷淡淡笑了笑，语气里都是认输 ，“好好好，就当我没说那话。”

说罢站起身上前拍了拍酒如霜，而后又扶起她。

“走，回房睡。”

*

三日后酉时，日头西垂。

余霞成绮，万丈霞光散漫了整个城池，又朝城外的战场析了出去，战场之上的血污及高高的骨灰被霞光掩去了原本可怖的颜色。

一阵风吹来，满地尘埃。

倪姷懒懒地撑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几人骑马快速靠近。

几人行至城门之处，抬眸却对上倪姷似笑非笑的眼眸，他们之前见过一面的。

御苍大军的主公，那个冷艳的年轻女人。

他们翻身下马，仰头朝倪姷拱手。

“万岳使臣，拜见主公。”

倪姷笑着点头，“上来吧。”

城门应声打开，不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倪姷面前，再次长揖一礼。

“主公万安。”

倪姷转身点点头，而后直接贴着城墙席地落座，顺便抬手指了指自己他们身后的地面。

“请坐。”

几人愣了愣，微微颔首之后，也学着她的样子，盘腿落座。

不待他们开口，倪姷便直言道：“先说说你们的条件，然后再听听我的。”

几人互相瞧了几眼，一人微微点头之后，坐得离倪姷最近的使臣才抬手从胸前拿出一封信件，展开之后双手递给倪姷。

“主公请看，这是万岳拟定的条约，您可瞧瞧。”

倪姷接过看了一眼，倒是比前几日程寒枫所说的多了一条，那就是榷关关税对朝昌降低三成，保证两国往来贸易。

三成关税时日一久也是不少银子了，的确是个不小的好处。

倪姷笑着递回了信纸，语调淡漠却平和。

“万岳手中重兵却与我来谈和，为的什么你们心里明白。

想拿三成关税堵我御苍大军，未免太容易了些。

加上边陲淮阳、岚龙、凤林三城，止战二十年。

还有，关北是我的地盘，望万岳不要踏入。”

闻言几人齐齐蹙起了眉，而后倪姷又瞧见了那人点了点头。

“主公的要求，万岳应下了。”

倪姷：........

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