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寸山庄出来，把方知雪送回住处，再回到盛京轩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简单洗漱完毕，再吃点东西果腹，这一天算是基本落下了帷幕。

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方嘉涵望着天花板放空大脑，任由自己的思绪飘散。只因现在一到晚上，他只要合上眼，脑子里就总会飘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画面，明明不曾经历过，却真实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近半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旧的问题还没处理完，新的情况又接踵而来。

好像从遇到那个人开始，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按照以前的做法，遇到不顺心的事，或者看不惯的人，他只要远远避开就好。只是这一次，方嘉涵感觉自己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一想到那个人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他就莫名感到烦躁。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弄懂这种莫名的感情，最后发现那是嫉妒，嫉妒那些能光明正大站在那个人身边，并得到承认的所有男人。

这样的自己简直是疯了！

“囡囡……”

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说出来时方嘉涵愣了一下。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明明不曾这样叫唤过谁，身体上的本能反应却熟稔的像是一种长久以往的习惯。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或许是这段时间来太疲惫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因为太久没睡上一个安稳觉，发了一会儿呆后，困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最终把他的意识全部淹没。

……

与以往一样，梦境的开始永远是白茫茫的一片，而他站在其中就宛如一叶在汪洋里失去了方向的孤舟，无助而迷茫。

只是这次，似乎与往常又不尽相同。

等到迷雾散去，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他这次依旧是旁观者的身份，而旁观的对象则长了一张与他一样的脸，那是个眉眼间稚嫩的孩童。

“颜姝，那可是你的姐夫啊，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姐姐？”

“我和君昊是真心相爱的，母亲您就成全我们吧。”

“你带着你的孩子走吧，从此以后生死不相见，就当我颜家没这个女儿。”

“母亲……”

年幼的孩童站在旁边，懵懂的注视着眼前的闹剧，并不懂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

梦境的转场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风雨天，周围是黑压压的人群，灰蒙蒙的环境里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刻着十字架的墓碑前是一个深坑，几个穿着教士服的人正抬着一口棺材往下放，而雨水顺着漆黑的棺盖流淌，一时间叫人分不清是不是棺中那人在哭泣。

此时的少年已经褪去孩童时的稚嫩，他注视着泥土被一铲一铲抛下，最后将那口漆黑的棺材完全掩埋。

而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全程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甚至不曾露出过一丝难过的神情。

……

再转场，是葬礼之后的一个秋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吹起庭院里的落叶，美得宛如翩飞的金蝶。

指尖跳动，一曲终了。

青年坐在黑白琴键前，他的目光始终淡淡，而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眉眼间的神韵与他有几分相似。

“以后你的名字叫方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