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护得严实，又是在别人家大门口，这帮纨绔得顾及汴梁的脸面，不能做得太过分，便没有得手，于是转向王大卫。

王大卫直言相告，他要立即动身，先去湟州，再去西海。

曹七闻声道：“我也去。”

随即曹六习惯性发言：“那我也去。”

王大卫稍一愣神，反问曹七：“当真？我可连夜就走。”

曹七：“连夜走就连夜走。好不容易打一仗，打下来的地盘儿什么样儿我还没见着呢！那怎么行？”

好有道理。

不过，我问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儿啊！我走，你也走，河州这里就只剩下猴子。他虽然打仗是把好手，但对付东边来的麻烦可比你差远了。

这话我也没法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问出口，但，你应该懂我意思吧！看你的模样，应该是懂的。

“那就走吧！”王大卫爽快地答应下来。

他猜得没错，曹七的确不担心东边，因为，现在东边乱极了。那篇王大卫口述、范良执笔、曹七修缮的《新盐铁论》在东边掀起了滔天巨浪。

首当其冲的自然又是万恶的《青苗法》。它的核心内容是官府放贷、取利。

以往旧党对它的攻击都集中在执行层面，诸如：强迫贷，分摊贷，以及到期之后无力偿还时的种种恶行。

但全如泥牛入海，屁用没有。因为朝廷确实收到钱了。至于那些恶劣的后果，自然可以推到底层官吏身上。他们素质不高嘛！加强教育，下不为例，就行啦！

而今，旧党有了新武器，剑锋直指根本。按照王大卫的理论，《青苗法》的本质就是加税，而且是赤裸裸的恶税，甚至比盐税还要恶十倍。

青苗法的收税目标是穷苦人。这是显而易见的，富人哪用借贷？只有穷人家里揭不开锅了才会去借嘛！

堂堂天朝上国的国策，居然把主意打到穷人身上，这像话吗？难道不应该感到羞耻吗？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是典型的政治不正确。

一封封奏疏如雪片般飞入政事堂，笔笔如刀，刀刀直戳王大相公的肺管子。仿佛间，天下尽白左。

在汴梁，更热闹。除了《青苗法》，旧党还把目标对准了《免疫法》。

《免疫法》之前，官府有无偿征发劳役的权力。

不过落到具体层面，老百姓自有变通之法。例如：今年轮到张三了，他不想去，而且家里还算富裕，于是就花两贯钱请李四替他去；李四穷，也乐意赚这笔钱；而官府只管人头数儿，谁来都行。于是，皆大欢喜。

《免疫法》就是把这种民间行为收归官府管控：所有人都把钱给官府，官府再用这笔钱去雇人。

听起来，确实不错。但，实际上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本来两贯钱的买卖，官府一伸手，变成多少那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