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条狗陪着我。这山里荒草丛生的,就是这只猛犬每天下午陪我玩一会飞盘。”无畏答道。他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去接闪尘投来的曲棍球。眼神向栏杆之外的斑驳墙壁张望,并吹响口哨,呼唤猛犬的名字。
很快,楼梯口处传来剧烈喘息的声音:黑晶扮演的猛犬在这会已经有了实体。它的步伐逐渐加快,将走过的狭窄楼梯一段接一段踩断。无畏连忙上前护住闪尘,“不好,它平时不这样,你快起开,别受伤!”
“我是不会向猛犬屈服的,如果它的脾气忽然不受控,我会帮您好好驯服它!”
面前那只狗可是能穿梭空间的恐怖存在,闪尘不可能完全压制下来内心的恐惧。那只大狗的轮廓逐渐从楼梯口浮现出来:尖利的红色獠牙向外凸起,黏稠的黑色口水止不住地从嘴缝之间向下滴落。大狗长长的尾巴在所经之处留下一道墨迹沿楼梯内外两侧滴落,它就那么直直扑向闪尘。
“不好,它怕生,我事先不知道你突然来访,没和我家大狗说起这事。”无畏刚想上前抚摸大狗的额头,使戏中的他被撞飞。然而大狗几乎是像一辆疾驰的列车撞过无畏的肩,力道之大使得无畏真的昏了过去。
大狗立刻停了下来,它甚至把楼梯边缘处的木头栏杆也撞得稀碎,墨水沿着他的褐色肩膀哗啦啦往地面流。当它看到闪尘,不假思索地咧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闪尘连忙张开双臂奔过去,眼神坚毅,目光仿佛在此刻能杀死一只地板上的蚂蚁。血液中流淌的亲情在此刻给予了他足够多的勇气,去抵御任何敢伤害亲属的生物,哪怕是这只猛犬。闪尘张开蹄子,伸到父亲的鼻孔下面。父亲确实只是睡过去了,那自己完全没有顾虑了。闪尘从陷入昏迷的父亲蹄中拿走了曲棍球,用球把不断击打左蹄心以示决心。黑色猛犬此时向闪尘发动第一轮冲刺。闪尘护在父亲无畏面前,他第一时间举起曲棍球棒去痛击大狗的牙齿。
不料,大狗的牙齿像是锯木厂的齿轮一般锋利:曲棍球棒直接被它的牙齿拦腰截断。闪尘咬咬牙,张开双臂去掐住这狗的身体。可凡马之躯毕竟不能抵御神明之力,大狗在力量上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双爪嵌住闪尘的两条胳膊,将闪尘按倒在地,反复咬合牙齿向闪尘示威,黏稠的黑色口水溅到闪尘脸上。闪尘奋力抵抗,一边怀疑露娜不是事先说好让狗演员放点水,配合自己拍好第一场戏吗?闪尘之前再打过架也遭不住大狗这股攻势。
大狗似乎察觉到闪尘的想法,他忽然停下了猛烈进攻,双瞳冒出淡淡绿光,它将目光瞥向闪尘的父亲无畏,并伸出舌头舔舐唇部。一只蹄子放开闪尘的右臂,缓缓调整姿势,准备攻击睡过去的无畏。闪尘瞅准时机,捡起地面曲棍球棒狠狠敲打大狗的下巴。不料大狗丝毫不理会他,棒子径直穿过大狗下巴,半截露在外面,里面的半截陷进去,把不住来。闪尘眉毛凸起,双臂上青筋暴起,瞳孔中的清澈光芒退去了,愤怒的火苗诞生了,开始雄性燃烧。不得不说,大狗的所作所为,的确激发了闪尘骨子里的勇敢。
闪尘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地向大狗冲去。大狗两次后蹬腿都被闪尘侧身躲过。只见闪尘先挥动右蹄击中大狗的腹部, 左胳膊再上去薅住大狗左肩一处凸起的麟角。大狗停下蹄步,面部扭曲,闪尘打过的地方凹陷进去,裂纹向五个不同方位扩散出去。“这是对你的警告!你居然敢伤害养育你的主子!”大狗立刻号叫着向平台边缘处翻滚,妄图粉碎英雄的胳膊里的每处关节。闪尘蹄疾眼快,右蹄立刻跟上,死命抓住大狗右肩的麟角。趁大狗带动自己在空中旋转的瞬间,准确无误地把骑到他身上。闪尘尽量用身体下半身的力量限制大狗发力。他俩双双于平台边缘保持垂直,一路撞翻多处栏杆。闪尘渐渐受不住被大狗带起节奏,身体不断与坚硬的岩石地板发生碰撞。他不得不在大狗即将撞上东边的大理石柱前挣脱双臂,大狗自己径直撞了上去,痛得原地打滚。闪尘距离它不到一米远。
大狗挣扎着起身,怒火中烧,仿佛这块木炭能一直提供热量似的。其实它现在的体形也就比闪尘这样的工地男孩大一点。趁大狗蓄满状态前,闪尘将自己的布衣外套脱下,从中间撕成两半,分别当裹布缠绕双蹄,做护膝。大狗这次铆足劲,双肩颤动,低下头向闪尘发动第二轮冲刺。闪尘赤裸上体,额头上已经大汗淋漓。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急促,心脏能一秒跳两次。他不能再和大狗花时间周旋,无畏没法加入战场,就像上周那次一样。闪尘倒抽一口气,眼神变得同样凶狠起来,这次大狗直接扑上来,没有一点征兆。这次闪尘及时掐住了大狗的脖颈两侧,但还是被对方压在胸膛下,下半身难以用力。大狗有意将闪尘向墙角拖,闪尘背部与冰冷地板不断摩擦,痛得他真想叫出声来。但闪尘明白:这种场合下一旦让猛兽发现你对它萌生惧意,那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狗将闪尘撞进一堆废弃收藏品之中,灰尘与粘连在上面的蜘蛛网全被大狗带了下来,惹得闪尘不得不咳嗽一声。他不顾藏品与身体多次碰撞带来的痛感,忽然瞥见右蹄边散落一根碎裂的,横断面有稀疏木刺的一根断掉了的奖杯柄。他连忙腾出一只胳膊,不等大狗做出反应,便挥蹄将奖杯柄插进大狗的耳朵里。闪尘趁大狗印剧烈疼痛时从它怀里钻出来。两只手臂紧紧掐住大狗的喉咙,以此带动它快速冲向露娜设置好的陷阱里。闪尘不能再拖一分一秒。他任由大狗拼命挥舞爪子划过皮肤,也咬牙不作理会。
凶猛的大狗终于被闪尘推到陷阱不远处。大狗的动作渐渐疲软下来,闪尘像是扔飞盘一样,转身将大狗丢过去,闪尘再给大狗屁股一蹄。亲眼看到陷阱中升起锁链,将大狗的四肢牢牢固定住。结束了,闪尘今天第一次制服一条“猛犬。”
演戏的时候不能松懈。闪尘顾不得查看身上的伤势,立刻赶到无畏身旁,击打他的右脸,将无畏唤醒。对方好像也没真正昏迷过去,只是眯了一会。闪尘扶起对方到附近的椅子上,轻声告诉他没事,自己已经制服凶恶的大狗,将它锁进牢笼里。
“我伤到它的耳朵和腿了,咱也不走,任凭你怎样处置我。”
无畏先是用蹄抱住闪尘,将他全身上下一遍摸,扫了个遍。无畏再回头走向大狗,身体不能再保持平衡,走路有些一瘸一拐。闪尘不安地跟在无畏身旁,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昔日的它威风不再,目光不再炯炯有神,而是拼命地左右摇摆尾巴,伸出舌头乞求自己的原谅。无畏叹了一口气,又剧烈咳嗽两声。
“孩子,这狗已经变了样子,它像是被灰烬军团控制住了。这样看来,灰烬军团离我们愈发地近了。这边境不再安全,战争的烟火很快会蔓延到我们这里。哎,我可怜的索罗啊,永远地离我而去了。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一名守护峡谷的战士,我的命也即将落入黄泉。亲马和朋友都离我而去,我的家庭就像沙漠一样贫瘠。你夺走了我的猎犬,我宝贵的猎狗,他是我的财物和部落牧群的忠实卫士,无论是在家还是部落外出方木,他都守护着我的牧群。”
“没关系的,”闪尘说道,“我会想办法再找一只优秀的猎犬帮你养大。在狗崽长大守护牧群前,就由我来当您的猎犬、守护您和您的牲畜。在我的照看下,部落将永远处于长久安宁之中。”闪尘双膝跪地,向无畏鞠躬。
无畏伸出胳膊打在闪尘肩上,意味深长地回道,“那么我把大狗的名字赐予你。从此你便叫索罗·奥拉。”
闪尘起身抱蹄答谢,“我喜欢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