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舞陪高露洁进去，回头呼唤孔雀露娜，“进来吧，她不会吃了你。”

露娜思索片刻，临走之前对门外的木狼与夜骐展开羽翼，宛如一把绚丽的彩色伞。

会客厅内灯火辉煌，一根根蜡烛让露娜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月舞与高露洁围绕一张古典圆桌坐在一块，露娜进来瞬间再次变换形态，又变成那只讨月舞喜爱的白狼。高露洁从月舞的叙述中了解事情经过，在短暂的一瞬里，匆匆沿房间四周的笔画上瞅了一眼。因为日月城堡内大部分家具尚未替换。

露娜一段时间不见高露洁，她的精神状态完全恢复过来，头发也剃短了。

“所以说，露娜公主是神灵，她会根据环境变化去对应切换不同形态。我们无从得知这种能力怎么被触发，以及露娜靠什么去控制这种能力。月舞，露娜公主有没有带铃铛回来？”

“她没带，某一场由生物自发组织的大迁徙中，这种生物头顶发出的魔法光束击穿铃铛。我觉得这事和铃铛无关，她体内本身蕴含变身的魔法，有谁无意触发这个能力。”月舞交叉胳膊，狐疑地在圆桌南边的一张布毯上对高露洁讲道，白狼露娜安静地趴在高露洁身边，伸出一只爪子，打在高露洁的腿上。高露洁动蹄把白狼露娜的爪子从纤细的右腿上拿开。

“铃铛丢了，那暮光闪闪不好跟国会那边交代。露娜领夜之子在月球上组建部落之后，一本宗教图书中说过月球是活的，它和月亮公主互相配合，一边履行身为月亮的职责，一边与露娜通过心灵沟通，改善月球当地夜之子的生存环境。露娜来之前，有没有看到幻象？”

趁高露洁说话的空当，月舞走向南边的一间单居室去烧一壶热水。房间内摆着一张大床，在床的四角有着粗大的红木床柱，上面挂有深红色的床单。墙壁被重新粉晒过，颜色是一种非常柔和的黄褐色。白色雾气从开水壶中自然涌出，愈加浓厚，短时间像烟幕弹洒出的白雾一般充斥了整个房间。露娜愣在原地，猛然转头，发现高露洁不见踪影。她连声呼唤月舞的名字，那房间的雾气始终没有散去，一个外形非马似马的黑色轮廓浮现在房间中央。一只布满鳞甲的胳膊连接在阴影的肩膀右侧，高高举起蹄子中的镰刀。只稍一下，镰刀击碎了房间的墙，向露娜逼近。

白狼露娜向阴影发出嚎叫，以此希望对方这个怪物远离自己。似乎这招奏效，举起镰刀的黑色轮廓在门口停下。亮出一双湛蓝色的双眼，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幽暗光芒。“露娜，你犯了错，必须接受惩罚。若想弥补过错，去找一件宝物，能看透生物内心的阴暗面那种。它叫真实之眼，有关于它的神话传说不止一个。有了她，你才能学会正确地审视周围的马。”

露娜本能露出锋利牙齿，奋力吼叫驱散阴影。黑色的实体轮廓头部披着一副由雾化紫烟形成的风衣。刀柄较长，刀锋较为短小精悍。露娜身上的每根毛发竖起，向它询问道：

“你见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从于你？”

即将落在白狼脖颈上的镰刀停在半空，逐渐淡化，竟然像是影子一般消失于空气之中。这团阴影继续用空灵的声音丢下最后一句话：“我便是艾露尼，月球的至高神。我赋予你智慧，允许你游遍月球大地，你应该去代替我去把希望的火种传递给每个角落。而不是说让毒药一直玷污你的灵魂，久而久之，你只会以暴制暴，让你身上背负的罪孽越来越重。”

“艾露尼？没有信徒的神终究会从光芒中隐去。五百年来，你都不露面，没有谁还愿意相信你活着。我出事的时候，你一次都没救过我。”

露娜纹丝不动伏坐在圆桌之上，余光瞥见城堡北边墙壁之上，耸立着一面长方形镜子。只有一头凶猛的白狼面对空气不断狂吠。斑驳天花板裂缝中投射下皎洁月光，映衬在黑影所经过路径上，野草与紫色的三瓣花簇拥着从蜿蜒地板上长出。在短时间内开花结果。吸引来由白色蒸汽幻化而成的蝴蝶飞在上面，翩翩起舞。黑影真的只是一道影子。白狼露娜忽然发现，自己的爪子闪耀出金黄色的光点。似乎提醒她体内蕴含着某种魔力。

“露娜，露娜！干吗咬我的裙角？”是月舞的声音。

露娜回过神来，客房内的雾气消失了，那条神秘路径连同紫袍阴影一同消失在虚无之中。高露洁依旧坐在旁边翻阅资料，月舞右蹄端着托盘，装的正是一壶烧开的热水。

“不是，月舞你刚才明明消失了？月神艾露尼变作你，要我去找真视之眼。”露娜黄曼说道。月舞则挣脱开露娜的爪子，无奈地摇头。她就着蜡烛映衬出的微光，月舞先给高露洁慢慢续上一杯温水，再走到东边一个上锁的古檀木柜子。月舞用魔法熔断锁头，从第一层的抽屉拿出一个陶瓷盆摆在桌上，再往里面注入较少一摊温水。

月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坐在高露洁旁边，“等下，我能听懂你讲话！高露洁，你刚才也听见露娜开口讲话了对吧？”

“不是暮光闪闪的原因吗？”露娜摆动尾巴，忽然意识到，自己能清晰听见自己在一字一句地讲话。对，可能是刚才月神艾露尼现身的原因导致的，真视之眼，这玩意露娜没法从几百年的记忆中搜寻出一丝与之相关联的碎片记忆。

“不是，你会说话！高露洁听到了，有个我们看不见的影子，要求你去取真视之眼，只要把它当作放大镜使用后，宝物使用者可以看透事物和马背后的阴暗面。”

“真实之眼，月舞你听说过有关永恒森林的旧时代童话吗？星座熊、暗影魔花、无头黑影。他们并非每天无聊待在森林里消磨时光。每一个怪物之所以攻击过路之马，因为他们拥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高露洁说道。这个时候，从他们眼前飞过去一只蝴蝶，湛蓝色的羽翼在空气中留下一抹霞光。

“哦，宝藏守护者聚集地，听上去挺酷的。”月舞继续讲道：

“挺老的了这些神话。打我奶奶辈。不对，太太太奶奶那会当睡前故事给小毛娃去讲的。实际上这些怪物是家长们虚构的，用来吓唬小毛娃的。可这个和真实之眼没有关联啊？”

“传说暗影魔花待在森林东南方向，塞莱斯蒂亚公主早在镇压梦魇职业前封住了片区域。真实之眼就埋藏在那里。有本书是这样讲的。”

高露洁说吧，用魔法端起水杯，慢慢地把温水咕嘟咕嘟喝下去。白狼露娜当然记得，一千多年前，露娜还是一只独角兽的时候，与高露洁一起报名参加了魔法学院组织的考察活动。就是因为雏菊提出要去探索永恒森林神话背后的真相，高露洁不得已偏离点预定路线，去满足她的欲望。

“高露洁，咱俩一起去过永恒森林，雏菊他们也在！当时你们就朝东南边走的、在之后的事，我跟踪你们一路走到不老泉，后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

露娜说到这，觉得欠高露洁一个正式且严肃的道歉仪式。木狼与夜骐们待在城堡外守门，城堡内只有他们三个。她从圆桌下爬下来，低头去把月舞推到高露洁旁边。在她诧异目光下，露娜向她俩低下高贵的头颅，一字一句讲道：“高露洁、月舞。请原谅我之前犯下的错误。我不应该私自改变你俩的命运。你们或许这一次转危为安，下一次真就说不定了。而高露洁，我的承认喜欢过你。可我用错了方法，也不尊重你的想法，对不起。

高露洁和月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咧嘴笑了。“露娜公主，乘势而上这句词，用来描述我俩再适合不过。高露洁也有充足时间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真的吗？”露娜朝月舞走过去，月舞蹲下身子去抚摸露娜光滑的后背。

轮到高露洁讲话：“不老泉，暗影魔花就在那。而且确实存在一个传说，与不老泉有关联，但记录传说的那本魔法书遗落在顶层阁楼中，通往那的台阶断掉了，我上不去。”

“这个简单，我喊夜骐飞进去拿。”

露娜想了一下，“不用，正好让我活动下身体，陪同高露洁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