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琅自是不信青冥这句“不在乎”,青冥有无数次近身刺杀老皇帝的机会,缘何没有动手,不就是他所说的这些。
这不是杀一个皇帝就罢了的。
古有皇子弑兄杀父,但那仍是作继承大统。羲族的仇是要颠覆皇权,改朝换代。
王氏夫人嫁于王义康大将军,壮大青猊军,难道是为了离晋?
这数百年来,又怎会只有淑太妃这一位嫁入皇家为妃的羲族女子,后宫暴毙的妃子数不胜数,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暴露身份而致死的。 帝王无情,情爱排第几,数百年能出几个先皇这般情种。
但凡有一个身负羲族血统的皇子继位,便不会有后来的淑太妃以蛊促孕。甚至不会有淑太妃,不会再有羲族女子掩藏身份冒险入宫。
这一切为的不就是彻底颠覆离晋皇朝,何止于杀一个皇帝便罢。
肖言琅说不了太多话,即使只是无声做着口型。
他只说,我不信。
“他人,与我何干。”
青冥说这么话,是他一惯的面无表情,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
肖言琅发不出声,做口型着实费劲,闻言便抓住青冥的手。情急之状,好似晚一分,青冥就会提刀给老皇帝宰了。
将青冥抓住了,肖言琅才又做着口型说,即使苍龙魁早不如昔,但必竟是刺杀皇上,你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有曜与飒。虽然此二人平日与你不错,但若真有刀挟天子之日,他二人会当如何,你有把握?
肖言琅还是太过虚弱,即使做口型说这一长段话,也觉体力不支,缓了好一会。
青冥似知道他话未尽,看着他,等着他。
肖言琅意识到,好一阵心慰,回望青冥,看着青冥笑。
笑得好看得不得了。
本是情切严肃的话题,气氛却突然变得暧昧起来。肖言琅先意识到,红耳朵红脸的毛病改不掉,率先将他暴露。
肖言琅将脸偏开,可要紧的话还未说完,不面对着人,怎么做口型把话说清。
正当他想着,温热气息忽然就扫过耳朵。
肖言琅心尖一颤,青冥不知何时俯身凑近,稍一偏脸,脸颊就能碰及青冥的鼻尖。
太近了。
想着自己这一动不敢动,又脸烫耳热的——怎么说也年长人家好几岁,怎跟个雏似的,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拿捏了。
一时走神,耳鬓忽来温柔一碰。
肖言琅怔住,心似莲池泛开涟漪。
这一碰后,无声中只剩下抚耳的温热气息。
明明是那般生冷的一个人……
肖言琅缓缓回头,鼻尖碰鼻尖,肖言琅才发现青冥并未起身,而是就着这鼻尖蹭过脸颊的距离看着他。
他本能地想避,却因卧榻,无处也无力退避,生生维持这与青冥鼻尖碰鼻尖的姿势。
好在,青冥退开了些。
太近了,近得只能看见这双一如既往清冷而锋利的眼睛。
肖言琅于心里暗骂自己,肖言琅啊肖言琅,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这些年就算是伪装也喝过无数回花酒,那时调戏女伎小倌的潇洒劲儿哪去了?
人都有几根贱骨,自骂两句,总能重几两。
肖言琅梗着脖子,装作淡定地看着青冥。
虽觉羞,心中其实也早生期待——这亲近姿势,再不亲下来,说不过去吧。
可这节骨眼上,青冥却说,“他人他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