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冲进牢房的飒,听闻肖言琅这顿冷冷的邪火,大吃一惊。在他看来,肖言琅对冥大人极是在乎与看重,可眼下话里是显见的不满。
尤记得当初清剿杀监察司,冥大人与永乐王皆是重伤昏迷,一同接入苍龙魁苍龙令内院。彼时这永乐王醒过来,误以为他要对冥大人不利,就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还提刀要砍他呢——
当时也正是看永乐王重伤刚醒,站都站不稳,谁会想到这王爷还会提刀,提刀还是要与他这大枭卫拼命。
后来意识到,更觉得匪夷所思。
再后来的种种,永乐王对冥大人的在意,都是不用仔细打量的显而易见。今时今日,莫不是因为冥大人成为阶下囚,便是态度大变。
也是,皇家人,弑兄弑父不在话下,还在乎个枭卫。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争权罢。
更何况,这位永乐王亲手斩杀王氏少将军一事,早叫世人雷霆贯耳。自己怎会觉得永乐王对冥大人甚至在意,有些情意。
肖言琅仍站在牢房外,见狱卒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又借题发挥,“本王奉旨而来,怎么,尔等苍龙魁枭卫,连圣上旨意都不放在眼里?”
几名狱卒面面相觑,听闻“圣上旨意”四字,有了眼见的动摇。
只见狱卒正抬手预备行礼领命,原本一早冲进牢房内检视冥大人状况的飒,如同瞬间移动般闪身横挡在狱卒与永乐王之间。
“永乐王,圣上不曾有旨对冥大人用刑。”
闻言,飒身后的几名狱卒刚抬起的手迅速放下。
肖言琅冷眼看着飒,微扬下颌,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是么?父王命我全力追查,眼下冥令主昏迷不醒,叫本王如何追查?”
“冥令主身中蛊毒,永乐王岂能不知?”飒也是横眉冷对。
“蛊毒?蛊这种东西,本王只在话本子里看过,传言中听过。”顿了顿,肖言琅笑道,“所谓身中蛊毒,也不过是你苍龙魁的枭卫说出来的,旁人怎知真假?”
“永乐王慎言!”论这嘴皮子,飒怎会是肖言琅的对手。
三言两语之间,飒更是震惊如今肖言琅对青冥的态度。
肖言琅继续说道,“就当是本王见识浅薄,这蛊毒是真。那既然冥令主醒不过来,不如上些重刑,再将其拉出去游街示众,如此,或能引出那些潜藏京都与皇城的王氏余孽,也省了这审问的麻烦,况且,要撬开苍龙魁枭卫的嘴,怕是难上加难。”
“王爷!”飒已是气极,“王爷这话,便是认定冥令主与王氏余孽有关,未能审讯,不曾查实,王爷此为无异栽赃陷害!陷害天子枭卫,王爷可知该当何罪?!”
“栽赃陷害?笑话,若冥令主与王氏余孽无关,父王又怎会押其下狱?飒卫应知,父王曾有多看重冥令主,被父王称为宝刀者,唯冥令主一人。”
“你……!”飒一时语塞,他的心思怎敌得过肖言琅的九曲回转,七窍玲珑。
“所以,飒卫仍要拦着本王?”
飒一时进退不是,片刻思索,“还请永乐王稍候,待臣请示陛下。”
”好啊。”肖言琅答应得爽快,但话锋一转,又说,“苍龙魁前魁首卫威,前白虎令令主谢氏,前朱雀令令主景舍皆不忠于天子,背叛圣上。七大枭卫之二行刺于本王。如此种种,不难理解父王为何会史无前例地,命本王来处置苍龙魁事。”
苍龙魁事皆由魁内自理,或由陛下圣裁。由一亲王处置,的确前所未有。只不过肖言琅偷梁换柱,而飒这脑子也的确是转速跟不上,一点儿也没听出,此事在肖言琅嘴里,已从最开始的追查王氏余孽——此为国事,变作了苍龙魁事——此为内务。
反而让飒觉得永乐王“言之有理”,苍龙魁风波四起,陛下之信任的确早不如前。事涉苍龙魁苍龙令令主,另一种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使一时无法圣裁,查也该由枭卫追查上奏,今却由一亲王主理。
这是不是正说明了,如今圣上对苍龙魁余下几名大枭卫的信任,还不如永乐王。
“飒卫在想什么?可是担忧本王再在苍龙魁中,查出些别的什么东西?”
肖言琅此话一出,更将飒的想法引去甚远。飒甚至要觉得,在这风波不平的时际,陛下命 永乐王主理冥令主一事,或许真的不是追查此事本身。
想想,永乐王可是璟阳之乱中的平叛功臣,心狠手辣,不念私情。陛下命其主理,或也正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