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露看着面前热心的人们，忽而眼眶一酸，收下这些零零碎碎的赠礼道了谢便连夜上路，一人一马就向着黑暗中走去，刺骨寒风吹着她的脸颊，但是却并不觉得痛苦，虽然这一生坎坷难行，但是却遇到了不少良人，这也算是上天眷顾。

这一路明显没有之前走得顺畅，马与她都觉得缺氧乏力，走走停停翻越一座座山后才来到传说中的马儿敢地，放眼看去真是无比开阔，荒草遍地连绵不绝，而那太子雪山也进入了眼帘。

她在一处破败的庙宇中歇脚，里面供奉的佛像她从未见过，一旁还歪歪扭扭刻写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自己吃了些带的食物，马儿也吃着原野上干枯的草。

为了赶时间她并没有多停留，也害怕遇到那劫财害命之人，所以匆匆又上了路。

这次她没有快马加鞭，而是为了保存体力只是匀速前进，转过一道小山丘，竟然听到锣鼓喧天，她赶紧戴着面纱不让别人察觉自己汉人的身份，几个村民穿着皮草警惕地望着姜一露，手已经准备拿出大砍刀。

姜一露只看见那是一场民族的嫁娶活动，奇怪的是台子上并没有男人，只有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子，女子一身红妆，低着头看不清脸。更令人奇怪的是，绕到台子后，那女子的面部依然不可见，前后全部都是被头发遮盖住。

为了惹是生非，姜一露这才加快速度赶紧离开，不过那群人才在视野里消失，就听到一声女子的惨叫，她便知道，这只是一场牺牲女子的祭礼而已。早就听闻太子雪山里住着山神，每年都有女子要献祭，没想到自己才来就遇上了这一风俗。

途中歇了三次脚，便来到了太子雪山脚下，隐约能看到一些前人开辟的道路，这次她没有拴好马，而是还给了它自由。沿着小路向上走，还并不艰难，只是冰雪在路上让人打滑，她必须用白珞剑刺入地中才能保持平衡。

才刚深入山脚境地，一抬头便看落日打在山面上，皑皑白雪映出金光，刺破云层的余晖将最后一笔色彩留给雪山，若不是外地前来，姜一露大概也会相信此处住着哪位山神吧。

那金光逐渐散尽，流成落在山巅的一抹橘红，随后暗夜降临，不巧的是，气温骤降，云也团聚起来，大雪飘扬而下，挡住了她前去的道路。

此刻，姜一露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她努力呼吸，可是摄入的氧气无法支撑她保持清醒的头脑，再一摸额头，也有些发烫。

不过，至少带她来到此处了。

再向前努力深入，半个时辰却只挪动了十数米，积雪越来越厚，马上就要漫过膝盖，姜一露几乎已经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只是靠着最后一点意志没有倒下去。

她边走，边用白珞打探前方积雪的厚度，逐渐地，好似自己也要被着浪漫的雪吞噬，这里天气变化莫测，刚刚还狂风大作白絮漫天，现在却忽然风平雪停，云层散去，寒月现身。

月光照在山上，雪的颜色更加刺眼，甚至一度姜一露感觉自己快要失明。

僵持了一夜，她走走停停，回头看着来时脚印已经没了踪影，她最后呼吸了一大口空气，觉得鼻子也不再听使唤。恰巧第一缕阳光重现，与月色一同盖在她身上。

姜一露摘下腰间的香囊放在自己的胸口，低声说道：“来此一程，你若看得见，便也无憾了。柳君风，这一刻，我同你长眠。”

她倒了下去，手中紧握着香囊，在积雪之上再没有了动静，睫毛上凝结冰晶便是最后的妆点，太子雪山便是二人的灵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