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底知道现在赶紧下山是正确的决定,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怎么都迈不开离去的脚步。
思前想后,从旁边找了一根长树枝充当木棍,集中精神慢慢靠近。
隔着一个感觉还算安全的距离,用棍子一点点的扒拉开灌木丛。
随着视野的逐渐清晰,在他面前出现了一条粗细如手指一样的蛇。
也不知道是不是蛇,毕竟哪有蛇没咬中猎物自己死的,据他多年的了解,蛇一般也不会主动袭击跟自己体型相差过大的生物。
但姑且先称作蛇,这蛇有成年人手臂长短,通体草绿,静止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拿木棍轻戳两下,没一点反应,身上没有看见伤口。
兴许是后怕,齐平安用力挥舞长棍照着七寸敲了一下。
看着被砸的有些变形的蛇头,他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瘫坐在地,咬牙,开始一根根的拔出肉里的刺。
心里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他从来没在外围见过。
长得像草蛇,但是能力也太过匪夷所思。
想起药铺老板见的多,带回去让她看看,兴许认识。
临南城,在齐平安开始察觉不对劲的同时,齐府内亭的湖边。
二公子正在亭子喝茶,对面坐着一个庄稼地里普通汉子模样的人,两人正在交谈。
“富贵,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二公子,且虽说是在问话,但眼睛根本不看对方,像是有着浓重的心事。
普通汉子模样的人叫李富贵,对二公子这样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没有因此受到丝毫影响。
“公子吩咐的事情已经办了,早晨趁他出城门搭便车的时候动的手,不出意外这小子现在已经死了。”
二公子左眉毛抬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富贵见公子不说话,小心翼翼询问:“公子是怕家主责罚?”
二公子轻叹口气,招手示意一旁神色紧张的侍女上茶。
那侍女见状急忙上前,却因为紧张,双手发抖,一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二公子的身上。
知道自己闯祸了,侍女赶忙跪下磕头,嘴里念叨着:
“求公子饶命,求公子饶命。”
二公子见状挥了挥手,侍女却因为一个劲的磕头,根本没有看到。
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已经布满血迹,不停颤抖,嘴里还在念叨饶命,凄厉的哭泣声环绕凉亭。
二公子此时突然扭头过去,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侍女的这副姿态,瞳孔逐渐放大。
或许是被其声音激恼,又或许是被这摇尾乞怜的行为,触动到了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二公子的面容逐渐扭曲,大吼一声:
“滚,别来烦老子!”
求饶的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呆滞在那,远在一旁的侍卫则被声音惊动赶来。
坐在对面的李富贵给被惊动而来的下人眼神示意,侍女就被下人拖走。
二公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吐出,看向湖中心:
“富贵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多长时间了?”
李富贵看了面前之人一眼:
“有,七个年头了。”
二公子在李富贵回答完他的问题后没有接着说话。
沉默良久,挥手让周围所有人都离开,亭子里只剩下两人
从袖口拿出一香炉,点燃,不过片刻怡人的香气充满亭中。
“老头子要想责罚早就责罚了,不会等到现在。”二公子声音有些低沉。
“城里的事情没有一件能逃出他眼睛的,
“我这次只不过是在试探他而已,同时也是在试探那个小子。
“老头子没有第一时间阻止我,也是存着借我之手看看结果的心思,
“毕竟他不好直接动手。”
李富贵不提任何建议只是顺着话说下去:
“那公子是在担忧什么呢?”
二公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杯子中的茶水泛起波纹: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
二公子叹了一口气:
“那小子不过是只老鼠,根本无足轻重,让我真正担忧的人是齐重山。”
李富贵继续顺着二公子的话:
“公子在担忧自己的大哥?”
二公子放下茶杯,水面涟漪平复:
“他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主母在家中的地位无可动摇,大哥是注定要接替家主成为下任城主的人。”
二公子的声音带着不甘和无奈:
“我已经是死局了,只能混吃等死。
“就算是人,也必须要装成人畜无害的猪,告诉他们我没有威胁,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宰掉。”
苦笑两声,没有继续说话,抬头望天:
“我活的还不如一只老鼠,
“老鼠尚且都能有机会爬到地面仰望天空,我则只能终日在阴暗的地下和蛆共舞。”
没有再说话,香炉里的香燃尽,二公子收起香炉,起身对李富贵挥手:
“退下吧,提前准备好东西,虽说是我的意思,但动手的终归是你。
“那小子不管死没死,城主都不会把我怎么样,但你就不一定了。
“等风头过去,换个身份面貌再回来。
“只要让老头子面子上过得去,也不会真把你怎么样。”
李富贵点头退下,走出大门的时候,看到有下人正背着麻袋往城外走。
摇摇头,他也得收拾一下行李,趁着天黑尽快赶路,要不他肯定麻袋都不用装。
在齐府发生的一切齐平安自然是不清楚,此刻正在回家的路上。
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心中盘算着。
像是蛇一样的生物不清楚药铺老板收不收,先不算。
这回委托要求的药草都找到来了不说,量还不错,加上一些之前委托这次没写上去的。
药铺过冬应该是要囤积一些的。
毕竟冬天下雪山一封,普通人就上不去了,想要就只能请“奇人”去采集了,那酬劳可要翻几倍不止。
就算不要他也可以去下一家,毕竟临南的大药铺虽说就两家,但小药铺还是不少的。
零零总总算下来,这次的收获换算成钱,家里过冬是一点问题没有。
等到冬至前后应该还能再接一次。
月明星稀,临南城,齐平安站在南城门前,看着灯火笼罩的城中心,摇了摇头。
夜市在繁闹,也跟他也没有关系,城市的外围还是一样的黑暗冷清,回到家中,心中最后一点戒备也松懈下来。
简单将伤口处理好,疲惫已经如潮水一样再抑制不住,来到床上,闭上双眼,任由困意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