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夜晚，周围却一点也不平静，到处都是青蛙的呱呱声和蝉鸣声，还有虫子的叫声，小溪潺潺的流水声。

聂轩一句话也不说，任由着温热的溪水流过自己的双脚，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石头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流泪，坐在石头上沉默了半天，突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对聂轩说：

“校长，我不想上学了。”

“为什么？”

“我爹改不好的，而且太丢人了！我没脸再在学校和村里活下去了！校长，你认识人多，把我也送进竹器厂做工吧，我不会比我爹干得差！或者我跟小婉姐姐学做厨师也成！我这几年一年学费都没交，都是你给我出的，可是我真的上不下去了，我妈还有我弟弟会饿死的！我天天吃饭吃得都心里难安！”

小石头是个非常要强的孩子，把这些话艰难地说完，抱着自己的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聂轩一句也没劝，任由小石头哭，等他的哭声慢慢地平息了下来，才问小石头道：“黎阿山，你还记得我教你们背过的那首【少年中国说】吗？”

他站了起来，面对着溪水，朗声诵道：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他念了几句，小石头就跟了上来。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yù）皇皇。干将发硎（xíng），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小石头念着念着，眼泪慢慢干了，眼睛中也慢慢泛起了神采。

“黎阿山，每个人少年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困苦。但是就看你抗不抗得过去。有困难，老师和你一起想办法，但是书是一定要读的，能读到哪里，就读到哪里，千万不能放弃。放弃了，就是放弃了你的未来。”

“好孩子，等你爹下山干上一个月，我们再说下一步，行吗？”

小石头仰头看着他，深深地点了点头。

聂轩带着小石头回学校，发现小婉正在校门口等着他俩，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小婉在月光下冲着他仰起了笑脸，聂轩也笑了，搂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小石头的肩膀上，三人一起回学校。

如银的月光流泻下来，三人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