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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656-4-20 沃杜布埃文与安东尼奥

“实话实说,是的,我不太能理解您写的译文。”少年说话利落自信,完全没有羞怯。

“不妨说说看。”

安东尼奥的注意力在残缺的古代文上,完全没看向埃文,但却是鼓励和宽容的语气。

某人的笔记:高兴的人和生气的人永远都不是一类,做个不恰当的比喻——前一秒阿波罗的金色战车还跑在天心,后一秒就下起了猫咪和小狗,这不比蘸着蓝莓酱吃树莓或者蘸着树莓酱吃蓝莓更加奇怪了。

“您编写沃杜布史应当知晓,沃杜布从没有过庄园。所有庄园......”

“埃文,我认同这一点。确实存在理解上的错误,我是说译文。如果你看见了这样个东西,你克制不住笑声(Spectatum admissi, risum teneatis, amici?)。”

“先生,抱歉,我不懂古代语。”埃文迟疑地回答。

学者没有用纸笔记录,他伸出手,没有触碰,静默地注视扭曲的字迹,仿佛看着它,看着它燃烧。事实上,不管埃文如何靠近看,他也瞧不出学者的表情和内心,流动的时间却告诉他有一些痕迹转瞬而逝,是在下一秒不会重复的流变,他也可能领会到了在永恒的变动里也存在不变的某种性质,从这种性质,他可以认出来安东尼奥是安东尼奥而非其他。

“我在这里不像一位矿物学家可以给他的听众看一块水晶石那样幸运。我不能把一个思想交到你的手中,请你从各个方面仔细地观察它。我必须满足于敬请你把无意义的思想装配上有意义的语言形式。这里语言的形象性造成困难。意义的东西总是不断渗入,并且使表达形象化,因而成为非本意的。”安东尼奥起身,郑重其事地说。

不能够完全明白这位先生的话,埃文没由疑惑把头脑从怀疑带离,他转向更深层的思考,是显而易见的。然而,在少年将要把这番言语当成安东尼奥对因古代文造成的困扰的道歉时,他发现了一些自己刚才怀疑的东西:学者起身,站立在日光下,脸庞隐隐透出幽暗,有点神秘,有点不那么正派的和善。

在正派和反派之间,有明确的道德上和精神上的区别,也有行为合法和非法的不同,在这些之外,就是更复杂的因素,但是历史学者安东尼奥不是它们中的任何一者,功利主义者,实用主义者,利己者,利他者,都不算合适于归类他的词汇。无可救药的人们会想到“安东尼奥主义”,也许吧,那些人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