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亮悄悄地爬上了云层。
虽然云雾遮住了它的半张脸,但雨后的天空出奇地的透净,月的轮廓如同镶嵌在光洁柔软的深灰色的丝绸上,分外生动。
伦晞满腹心事,缓步回到了园中。
路过池塘时,一道闪动的烛火透过一扇开启的窗户,向池心投下了神秘的光晕。
烛光下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身影想必就是豫淇所提及的姓简的姑娘。
前几天,他也是看到了这池畔一闪一闪的烛火,只是公务在身,心无旁贷,他没有将此放于心上。
然而今日,因为那小小的桂花糕引发的思绪,令他忍不住驻足多看了几眼。
窗内的影子正埋着头,专注地做着什么,她一点没有意识到,有人对她绕有兴趣地在对岸凝视。
伦晞慵懒散漫走过池畔,回到郭豫淇为自己安排的屋子里。
他刚坐下,长随乐水就上前禀告:“二公子和郭公子正在大厅对弈,刚派人来请公子前去观战。”
伦晞摆摆手,命乐水去告诉二人,自己不想过去了。
当下,一股浓浓的倦意笼罩着他,他很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渡过一个夜晚,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夜晚。
纷繁的思绪也需要片刻宁静的休憩,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夜沉如水。
果然,鸡鸣天亮,新的一天,气象就与昨日大为不同。
气氛凝重!
在场的每个人的脸似乎都蒙着大梦初醒时的愕然。
但每个愕然间又各写着不同的注解,意味深长地介绍着每个人的身份和考量。
有探子来报,漠北大军正在集结!!!
天还未亮,河州各府各衙门的灯一一亮起。
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又各方汇聚在了河州府的将军行辕。
郭豫淇是都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位。
他习惯性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如炬。
身子依然笔直的,但那绝不是害怕时的僵硬,而是一种一如既往的放松和坚定。
最坏不就是干一仗嘛,作为军人为这个胆战心惊是大可不必的!
相较与郭豫淇的淡定,薛伦晞也很从容。
这种从容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天下之事能谋的,自然不可掉以轻心,步步谋之,但谋不到的,坦然对之,尽量做到最好。
他的亲弟弟寒亭站立在他的身后,却是一副冷漠得让人看不透的表情,默然地看着众人。
至于河州的地方官吏们,刺史愤怒难捱,司马左右逢源,其余之人皆如蚂蚁行走在热锅上,着急,担忧,不知所措……
“和谈将至,这集结军队却是为何?”胡霆安一脸义愤,对于漠北小人,他恨不得一拳将其揍过稀巴烂。
胡大人一开口,郭豫淇的嘴便如启动了自动机关,“蹦”地弹开。
他轻车熟路地接过话来:“可能是练兵,可能是谋反,还有一种可能,你猜猜它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