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覆盖在我身上的泥土并不是很多,只要我坐起来,就能把泥土全抖落。
不过……
“呀!”
我没有坐起来,只是突然抬手,对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
不用猜,我也知道他在伤心什么。
但我还活着呢,他都不确认一下,居然就认定我无了!
哼!
只是,我想象中他被我吓一跳的情景没有出现。
反而是我,被他眼中无法掩饰的脆弱与悲切,被他狂乱放纵的压迫与凶残,吓到。
他托着我的后颈捧着我的后脑,低下了头。
那额前的发丝撩过我的眼时,我反射性的闭上了双眸。
他似乎抛却了所有,一直克制的颤栗汹涌而出,再也压不住。
我推搡着他的肩膀,他纹丝未动。
我揪着他的墨发,试图与他分开。
他垂着眼睫毛轻颤,我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只知道他的双手收得更紧,无声却强势的侵占掠夺着。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我只知道我的脑袋因为缺氧一片空白。
等到我回神时,他已经不再与我近距离,只是依旧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半搂抱着我。
我与他,对视着,都不言语。
周遭萦绕的沉重气息与他泛红的脸,都让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只好侧开视线,看向蓝天白云。
他掰过我的头,不允许我躲避。
“如果,你要做神,那我为你塑身;你说你以后要做灰,那我以后带你去海;但,你现在还在做人,那请你允许我与你并肩,好吗?”
所以,虽然他的语调很坚定,但如此近的距离,我也看清了他眼中的胆怯与惶恐。
“丁瑞一。风是自由的,你也是。”
而我呢?
想到自己手上沾染着的泥土,我本想安慰他的动作,顿住,放下。
他这么一个清风霁月的人,实在是不宜染上尘埃。
“丁瑞一,我只会是污染你的泥泞。没有我,你一样是闪闪发亮的金子,熠熠生辉。没有我,你以后也会是不同凡响的人物。”
只是,我的手,被握住。
丁瑞一牵着我的手,完全不在意我满手泥污,引着我去触碰他的脸颊。
光洁细腻的皮肤,被我手上棕褐色的泥土玷污后,越发显得白皙。
“从来就不是你让我蒙尘,没有你,我早已湮灭,没有你,也就不需要有我。”
丁瑞一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手一抖,他的手直接覆上我的手背,阻止我的离开。
他的语速忽得变得很慢,很轻,很认真:“从来就不是你让我蒙尘,是我不择手段乞求希望能得到你垂怜,是我一直窥视你,是我总说着道貌岸然的话,实则不顾一切也要拉你进悬崖。”
“我们年少可以叛逆可以肆意,但终归要回归现实。现实是,如果放任我们自流,最后,我只会成为你人生的污点。”
既然知道有悬崖,勒马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我无法感受,但也明白,有些感情,被视为禁忌。
“所以,就这样,对谁都好。”
虽有不甘不愿,丁瑞一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我的手,我则撑着身体坐起来。
“你又怎知这是对谁都好?那只是你以为的对谁都好!”
丁瑞一却向后倒去,丝毫不在意此处环境如何,伸脚躺平。
他抬手,用手肘挡住了眼睛,声音里是不可遏制的悲伤:“现实允许一切发生,我也可以面对所有困难。可是,你又一次逃避,不允许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