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中间,足足持续了十年的时间,并不是因为吴国太强,晋国无法将其直接灭亡,而是因为就在司马炎准备好一切准备伐吴的时候,他的大后方出事了。
西北的秦州、凉州之地,自古以来就盘踞着众多的少数民族,早在东汉的时候,便常常爆发羌乱,纵观东汉一朝,其中镇压羌乱最为出色的三员大将被合称为凉州三明(即段颎(字纪明)、皇甫规(字威明,皇甫嵩伯父)、张奂(字然明),三人的字中各有一个明字,被合称凉州三明。)。
到了三国时期,盘踞在此的马超、韩遂亦起兵作乱,被曹操击败,而后,曹操命大将夏侯渊率部征讨西北,平定羌胡之乱。
到了曹魏末年、西晋初年的时候,朝廷以羌、胡相似,遂设立护羌校尉一职,来负责监管他们,西北诸部的少数民族,常常被征发为军,或者被权贵掠夺沦为奴隶,加之他们还要上缴赋税,一时之间,民族矛盾日益尖锐了起来。
泰始四年到五年之间,西北、河西之地连年大旱,当地百姓民不聊生,司马炎害怕会出事端,于是派遣悍将胡烈为秦州刺史前往镇守。
胡烈在领兵打仗上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处理内政上却是一窍不通,到任之后,他采取高压政策,一边屯兵高平川威慑各族百姓,一边发兵进攻羌胡的聚居地,导致羌戎失和。
与此同时,作为河西鲜卑秃发部首领的秃发树机能忍无可忍,首先率部起兵反晋,胡烈得知消息之后,亲自率部前往征讨,结果在万斛堆兵败自杀,成为了秦凉之变中第一个被秃发树机能击杀的西晋封疆大吏。
泰始七年(271),秃发树机能联络北地胡进攻金城,在青山击杀晋凉州刺史牵弘,同年于金山再杀继任的凉州刺史苏愉,至此西晋已经在秦凉之地搭进去三员封疆大吏,西北诸部也都纷纷起兵反晋,令司马炎大为震撼。
咸宁三年(277),大将文鸯率秦、凉、雍三州晋军大败秃发树机能,使其实力大损,但是次年秃发树机能就又破武威,击杀第三任凉州刺史杨欣,从而纵横西北。
一直到咸宁五年(279),司马炎派遣马隆出征,才成功斩杀了秃发树机能,平定了秦凉之变,但在这九年的时间里,晋朝前后一共战死了四员驰骋西北的封疆大吏,损失了上万兵马,同时还严重的打击了晋朝对于西北的控制。
“是啊,想那胡烈、牵弘,在灭蜀击吴时都是一代名将,却在西北折戟,唉,当年刘渊、石勒能够起兵入主中原,里边未尝没有晋朝官吏的压迫剥削啊。”苻苌沉重的点头说。
“景略,在此之前,汉晋皆是由汉人所建,尚无法完全处理好各个民族之间的矛盾,像汉赵、石赵这些,也不需要多说,孤心中忧虑啊,孤非汉人,治下民族林立,孤不想让类似秦凉之变的事情在我大秦国内重新上演啊。”苻苌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陛下无需多虑,陛下与先帝都乃是仁爱百姓的一代明君,百姓们自然也是明白陛下的苦心的,若是真的有哪些不识好歹的人想要犯上作乱的话,那就直接出兵讨伐便是。”王猛劝说道。
“景略,你可知孤为何要纳那凉国郡主和姚弋仲之女吗?”苻苌停下脚步,看向王猛问道。
“臣不知,还望陛下明示。”王猛躬身回答。
苻苌忧愁的望了一眼天空:“唉,自晋国八王之乱以来,北方汉人的净土唯有河西之地,自然,日后我大秦肯定也是要消灭凉国的,可是,消灭掉它之后,又该如何统治河西之地呢?派宗室坐镇?倒也算是一个好办法,可是这些都并非长久之计啊,若是有一个完全之计,可以让天下各个不同民族的人们融为一家就好了。”
“故而,孤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办法,那就是血缘。当年周朝得到天下之后,便分封宗室,镇守各地,虽说这些诸侯国是使得周朝衰弱的一个原因,但在一定程度上,它们也是维护了周朝的统治,使得其延续了足足八百年,可是,我大秦宗室都是氐族人,叫他们去河西等地统治,当地的百姓自然是不服的。”
“所以,我纳了凉国郡主,凉国自张轨开始,在河西之地便深的民心,届时只要她给孤诞下了皇子,孤便将皇子封在河西之地,这样一来,皇子身上流淌着我大秦与凉国的血脉,相对来说,应该也有利于我大秦对于河西之地的统治。”
“至于姚氏,姚弋仲、姚襄父子乃是羌族领袖人物,若是想要彻底收复羌族之心,那必然要善待姚氏一族,同理,若是姚氏一族振臂一呼,那羌族肯定也会纷纷响应,但若姚氏也诞下皇子,皇子乃姚弋仲外孙,姚襄之甥,以其来统治诸羌,虽说不如直接任命姚氏一族统治的效果好,但是总比任命宗室去统治的效果要好些吧。”
王猛也是在仔细的听着苻苌的话,从中也琢磨出了这个想法可行的地方:“陛下此计甚妙,既然如此,何不让诸宗室与各族权贵以及世家大族通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