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言重了!是小可有心高攀,只盼殿下垂爱,不要拒绝。”
“哦?”
赵楷缓缓睁开双目,眼神如电,投向游玉遮道:游公子的意思是,要与本王合作吗?
游玉遮恭肃道:不是合作。
“那是?”
游玉遮答:殿下胸怀大志,若欲成大事,正是用人之际。小可不才,自认游家能人不少,能助殿下一臂之力,功成名就。
赵楷点头道:小碧湖确实人才辈出,强手如云。好比这位领舞的姑娘,本王猜是游家三大主将之一,“花刺”花姑娘吧?
花沾唇一怔,旋即将嘴里筷子吐掉,俯首一拜:小女子区区江湖薄名,由殿下尊口道出,可谓受宠若惊,惶不敢当。
赵楷道:我不是江湖人,却很欣赏江湖人的豪情。
顾佛影脸上挂着几分醉意,不徐不疾道:殿下身边亦有能人,能招揽到威震京城的“郭东神”,“无剑神剑手”雷媚,真是相当不易。
赵楷不动声色,浅酌一口酒道:雷姑娘是人才,本王十分器重于她。
雷媚细眉上挑,妩媚的瞄了一眼顾佛影道:顾总管,你认得我?
顾佛影端着酒碗,醉笑道:方才你那一手,应该是“伤心小箭”吧?此等神技,纵观武林中能施展者,不过二三人而已。且你对箭诀领悟已很高深,弹指间轻松激发箭劲,以竹筷为矢。幸亏手下留情,仅用两成功力,依然伤了花沾唇。
雷媚莞尔一笑:怪不得顾总管还有一个名号叫“顾盼神风”,眼力老辣,见识渊博,小女子佩服。我刚才是偷袭,侥幸得手,若正面较量,要对付心狠手辣的“花刺”,两成功力是远远不够的。
花沾唇一听,冷哼道:谁不知晓“郭东神”,除了暗算偷袭,就干不出光明正大的事。
雷媚亦不生气,悠然道:我才不要光明正大!我喜欢黑暗,比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黑暗中的我,至少还能保持真实,活的更自在。
游玉遮见雷媚与花沾唇有些敌意,便岔开话题道:既是误会,便不谈此事。
说完,他击了击掌,舞娘们除了花沾唇外,皆纷纷退出轩外。
游少堂捧着一个长形红木盒,一个方形锦盒步入百花轩。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将盒子在赵楷面前打开。
红木盒里装的是宣纸,方锦盒里放的是砚台、黑墨、毛笔。
合称文房四宝。
按理说,这些都是普通物件。赵楷却眼前一亮,表情如获至宝。
“宣纸、端砚、徽墨,湖笔。”
游玉遮道:殿下可知四样东西的出处?
赵楷自小聪慧,才气逼人,书画方面的造诣,是赵佶众皇子中最为出挑的。能写一手乱真的“廋金体”,字体线条颇具骨势,神韵非凡。且绘画方面与其父相同,工于花鸟。
“这纸是宣城“德宝斋”最好的一批货,据说纸浆里放入一种特殊原料,经过十几道工序完成。书写后,纸能保存千年,故有“纸寿千年”之说。后来老板过世,原料配方遗失,便再难造出同等的宣纸,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是当年存货,且用一张少一张,价比黄金,相当昂贵。”
赵楷娓娓道来,又起身看向砚台,砚额上烫金刻着“不正”二字,不禁失声道:这砚台出自端州,由于父皇曾封为端王,封地便在那里。端州有位制砚名家,叫“不正山人”吴斜峰,他做的砚台天下第一。但此人有怪癖,五年才出一方砚台,其寿终时,只做了八方砚台。父皇御书房里便有一块,这是稀世珍品啊!
游玉遮犹如狐狸般,露出狡猾的笑容:殿下,请再鉴赏下这墨。
赵楷一瞧,不停搓揉手指道:徽州黄山的“莲花五宝墨”,以云松烟、梧桐烟、乌海石、翡翠砂,灵犀胶为原料,色泽黑润、坚而有光、出墨如绸,凝如霜脂。得此墨者,皆随一个缘字。
赵明诚也激动道:错不了,这就是“莲花五宝墨”。我穷尽半生,各处收集,亦未亲眼见到真品。传闻持墨者,若与其无缘,墨会逐渐开裂自毁。虽说法过于玄乎,但证明这东西的珍贵。
游玉遮抚掌道:殿下与赵大人果然是行家,那这笔又有何说法?
“三清笔!”
赵楷已到游少堂身前,迫不及待的取出那支毛笔,眼睛就像贴在上面似的,久久不能移开。
“真是三清笔!”
赵明诚长叹一声,掩面道:“三清笔”是春秋时期湖州所产。当时技术落后,经历无数次失败后,仅产出三支神笔,乃“笔中之冠”,分别为玉清、上清、太清三支。由书圣王羲之,画圣吴道子,圣人孔夫子所有。你这支笔是吴道子的“太清笔”。
游玉遮故作姿态,不解发问:何以见得是太清笔?
赵楷道:因为,王羲之的“玉清笔”在宫中,乃父皇御用。孔夫子的“上清笔”收藏在蔡元长府里,你这支只可能是“太清笔”,不会是另外两支三清笔。
游玉遮道:殿下这么一说,令小可眼界大开。
赵明诚道:游公子,你这四样东西对文人来说,简直是毕生追求的梦想。
“哦?果真如此?”
赵楷道:赵大人所言非虚,件件都是至宝,样样均是奇珍。
游玉遮轻轻一叹道:可惜,小可是粗人,不懂这些。不如赠予殿下,让它们物归其主可好?
“什么?你是说要将此四件宝贝,赠予本王?”
游玉遮笑道:四件小玩意,殿下若不嫌弃,拿去玩便是。
赵楷正色道:游公子,你没和本王开玩笑吧?
游玉遮走近赵楷身前,揖手道:此刻起,东西归殿下所有!
赵楷想了想,将盒子盖上,有些疑惑的问:游公子,你这又是请客,又是送宝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哪味药啊?
游玉遮道:有件大事,需殿下成全小可。
“何事?”
“洛阳的事!”
赵楷一愕,转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