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云飘来将太阳遮挡,天色阴下来,为小镇渲染上阴郁的氛围。曾经喧闹的胡德镇繁华散尽,只剩残破的房屋和人口不到从前半数的领民。一个艾莎教国腹地的富庶小镇在短短几天内就遭遇重创,人类的钱财虽未被野兽人带走,但遗留的牲口却消失一空。那些牲畜要么是被野兽人吃掉了,要么就是被转化成怪物了。
因好友战死而陷入悲伤的胡德男爵并没有荒废政事,他已经从城堡走出,带着他的官员幕僚开始组织平民进行战后的清理和重建。
一场战役留下了无数的尸体,这些尸体被分类认领。不过由于无人认领的尸首实在太多,男爵吩咐人手在镇子东面的空地挖了个大坑,将这些无人认领的尸首全部埋了进去。之后再由教会的神职者举行简单的安葬仪式,防止产生尸变和怨灵。
阿什莱特对于这种做法不敢苟同,但他这次没有冒冒失失地说出来,万一又惹出什么麻烦就糟了。如果他是领主的话,这么多难以处理的尸体,一把火烧掉最好,免得搞出什么瘟疫之类的。希望他们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吧。
野兽人的尸体则被抬到河岸边一把火烧光,这些罪恶的生物没有埋葬的必要。
然后人们开始清理废墟,胡德领不管是贵族、士兵、还是平民,男女老少都投入到重建的工作中。一些雇佣兵也加入其中,不过他们经常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清理出来的财物放到自己口袋里。
钉锤小队的人在格拉斯的约束下并没有加入那些惺惺作态的雇佣兵,他们现在也没心情干那事儿,只是到镇子外找了个小山坡,将死去的战友的遗体埋好,然后立起墓碑,在上面刻上他们的名字。
他们为死者举行了一场简单的葬礼,阿什莱特也以朋友身份出席了。幸存的六人站在墓碑前,开始以此述说他们的悼词。
起头的是作为队长的格拉斯,他板着脸张开嘴,简单地说了一句:“我会把抚恤金送到你们家人那里的。”
说完后,他摆摆手示意他讲完了,下一位可以开始了。
然后是副队长雅尼克,他眼睛红红地走到墓碑前,一手按在碑上,有些哽咽地说:“这都是命,希望来世还能和你们做兄弟。”
他从背上的箭袋里抽出一根箭,用双手将其平放到墓碑上摆好,然后在胸口画了个被切开的圆:“希望我的箭能指引你们的灵魂。”
剩下三人依次说完,最后轮到阿什莱特。
对于这几位萍水相逢的战友,他送上了衷心的悼念:“希望你们来世投个好胎。”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悼词了,在这个纷乱的世界,好的出身能给人带来许多。
等到所有人都说完,格拉斯迈步上前,将一壶酒撒在坟前,安静的空气里只有他盔甲摩擦发出的咔咔声和酒液洒落的哗哗声。酒撒到一半,他举起酒壶仰起头将剩余的酒喝干,然后收起酒壶别在腰间,双手叉腰叹了口气。
“走吧!该搭建营地了。”众人随即返回镇子上。
此时,从艾荷斯赶来的骑兵已经离开,为首的黎明骑士向卡莱·胡德要了一些补给。男爵满足了他的要求后,但男爵也提出了自己的请求。男爵希望这位强大的骑士能将他的战利品,也就是那头巨大的牛头怪交给自己处理。骑士欣然接受,反正他也不方便带走那玩意儿,就当是卖个人情了。
骑兵们走后,男爵让人将牛头怪的头砍下炮制成标本,决定将其挂在城堡的大厅里留作纪念。同时他也终于为自己夫人肚中未出生的孩子取好了名字,就叫“巴斯克维尔”,以此纪念自己的好友。
从艾荷斯城帕科大营赶来的步兵们则依照命令留守此地,粮食供给均由胡德领提供。好在胡德死了很多人,野兽人也没有将城镇中平民家里储藏的粮食销毁干净,幸存的平民依靠自己携带的和在城镇中收集到的食物也能撑过这个冬天了。少了那么多张嘴,男爵的粮仓里有足够多的粮食再供应一只五百人的军队直到他们离开。
而那二十位审判官去修道院提取了一些补给,在领头人的带领下离开了胡德。他们并没有朝北返回艾荷斯,而是去往东边,去往那些被摧毁的村庄,去追踪混沌留下的印迹,顺便消灭沿途的野兽人部落并净化被污染的土地。
胡德领的神职人员们在举行完安葬仪式后也开始巡视领地,他们要寻找腐化的痕迹并净化。在胡德的一些废墟中已经长出了黑色的晶状物质。那就是混沌生物聚集后给世界留下的诅咒,由混沌生物种下的被称之为“混沌结晶”或“腐化印迹”的物质。放任不管的话,这些邪恶的物质会持续生长扩散。扩散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开始影响普通人的心智,引诱他们堕落。
钉锤小队搭建好营地后,阿什莱特决定到河边洗个澡,顺便清洗一下武器盔甲和衣物。同行的还有格拉斯和雅尼克,剩下三位佣兵看守营地。
来到滩涂上,这里还能看到好多来河里洗澡的人,基本都是之前参战的兵士,宽阔的艾莎斯河成了天然的浴场。河边还有人在清洗衣物,不过都是自己洗自己的。这个时候要雇个洗衣女工是不可能的,胡德的平民们正在抓紧时间修缮房屋,再过两三个月冬天就要到了。
脱下已经被染成暗红色的盔甲和发臭的衣物放到岸边,脱衣服的时候阿什莱特差点没被衣服上面浓厚的汗味和血腥味熏晕过去。
“吸——呼——”阿什莱特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午后的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河风拂过让人感到清爽。
他先伸出脚尖试试水温。有些凉,但还能接受。
不再犹豫,阿什莱特直接走进河里,将松软的河泥踩实。清凉的河水冲刷掉身上的血污,让大战好几天后那紧张疲累的身心一瞬间放松下来。
他先是洗干净身子,然后再将岸边的衣物挨个拽进河里清洗,洗好后直接丢到岸边的树杈上挂上。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三人清洗干净,穿上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拿上洗过的衣物回到营地里。
留守营地的三人早已升起了火,还不知从哪找来了几根柱子搭了几个晾衣架。
几个人将湿润的衣物晾在衣架上后,之前留守营地的三人对格拉斯说:“队长,我们也去洗了。”
“去吧去吧,”格拉斯冲他们挥挥手,然后对在烤火的阿什莱特和雅尼克说:“我去弄点食物和锅。”
“嗯。”二人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