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采访顺利结束。
张炎旋上笔帽,合上记录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道:“方教授,采访内容明天就可以见报,相信教授们的工资很快就会发放下来的。”
“但愿吧。”方光涛神色复杂,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显然,他对此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张炎心里一阵忧伤,这年头不光老百姓的生活苦,大学教授们的日子也过得很艰难啊!
“张先生,还是要谢谢你,如今像你这样敢于仗义执言的记者不多了。”方光涛真情流露,神色相当激动,走过来紧紧握住张炎的右手。
“应该的,应该的。”张炎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目光飘忽,不敢与方光涛对视,遇上这种事情,他也无能为力,更何况,这次采访是他主导的一场戏码!
“叮铃铃!”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电铃声,急促而清脆。
方光涛怔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而后收回目光,看着张炎说道:“张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下午三四节是我的课,同学们都等……”
“方教授,昨天中午我的一位朋友离家出走了,他的父母在客厅的桌子上发现了一个笔记本,可是上面的文字不是,两位老人看不懂,于是就委托我找人瞧瞧,您是学贯中西、融汇古今的大学者,还请您帮帮忙。”不等方光涛把话说完,张炎就笑着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个笔记本,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好。”方光涛惜字如金,拿起笔记本就翻看了起来。
这时候,张炎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像一根木头似的立在原地,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这是希腊文,咦,后面这一部分还掺杂着拉丁文。”方光涛一脸的惊讶之色。
“难怪我看不懂!”
张炎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开口问道:“方教授,这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方光涛翻动纸张,认真地说道:“写的是海涅的一首诗歌,我念给你听听啊,咳咳,在凄凉的十一月,日子变得更阴郁,风吹树叶纷纷落,我旅行到德国去,当我来到边界上,我觉得我的胸怀里,跳动得更为激烈,泪水也开始往下滴……”
“是这样啊。”张炎强颜欢笑,感到很失落,心中的那份希望瞬间转化成了无尽的失望。
“你的这位朋友很有才华,只是对生活的态度太悲观了,难怪会离家出走,他日若是寻到其人以后,可以带他去教堂做个祈祷,顺便让牧师开导开导他,这种心理也许就会有所转变。”方光涛郑重地建议道。
张炎心中一痛,孟明在异国他乡经历的苦难和屈辱实在是太多了,点头致谢后,他拿起笔记本,告辞离去。
二十分钟后,他走出了中央大学的校门。
门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龙马,叫卖声,吆喝声,喇叭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然而,这一切都与张炎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