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不重要,他有着和承琪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笑容,甚至有着一样的智慧,这一切,都让顾加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有的人,就是为了另一个人活着。
他顾加笑的命,就是为了承琪而活。
春天的深夜仍有些凉意,武昌和京城不同,空气中带着潮湿,顾加笑站了大半夜,人虽疲惫但精神却亢奋。
萧毅一开门,他立即上前:“公子,我替你梳头。”
他望着两眼通红的顾加笑,见他的肩上湿了一片便问:“你一夜未睡?”
顾加笑道:“以前我都是这样为公子守门的。”
“在王府中无需这样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萧毅瞟了一眼顾加笑:“你贵庚?”
顾加笑拉他坐下,拿起梳子梳着,回答道:“我第一次见公子的时候,十九岁,现在三十有五了。”
“这么多年了。”萧毅感慨着。
“人生,很快。你这一头黑发再过十几年也会有白头发了。”他手捋着萧毅的头发,将又黑又沉的发盘好,插上簪子。
“所以曹孟德才有人生几何的感叹。”他望着镜中的自己,恍恍惚惚,不知所以。
江陵县离荆州不远,县城不大。
楚姈姮失踪之后,楚天哲花了大量的银子托人四处打听,可惜一无所获。
楚夫人因此大病一场,几日之内,原本抱孙子的快乐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夏府的惨案让他们认定了孩子已死,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到女儿。
载铭让人给他们送来的银两,楚天哲一分没动,他找了个罐子将这些银子埋在地下:“将来我们不在了,姈姮如果回来,还能靠这个生活。”
载铭活着的时候,时常差人来看望,随着他的逝去,两位老人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只想着早点死去。
可是很奇怪,越是这么想,身子骨倒还不差,两个人都六十多岁了,满头白发却仍能行动自如。
生活却大不如前。
老亲家陈朝正偶尔来看望他们,当年是楚天哲退了婚,陈朝正也因此失了儿子,他如今虽是独自一人,名下还有些田地收些租子,日子倒也不差。
一早,陈朝正提着一壶酒来找楚天哲,楚天哲也不客气,两人坐着喝了几杯,陈朝正道:“老东西,我最近总是睡不好,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楚天哲将酒杯放在桌上:“这武昌城内发生的事你又不是不知,是因为此事吗?”
陈朝正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琪三是平王的儿子,他这次出现,会不会和你家姈姮有关啊?”
楚天哲哼了一声:“他十年前来湖北,也没有来看过我们。”
“你恨平王,还是恨琪三?”
“我没资格恨,只恨我自己贪图富贵。”楚天哲苍老的脸上堆满了悔意。如果当年不悔婚,现在的姈姮和君琢会有多么幸福。
世事难料,原以为攀龙附凤的联姻,却以悲剧收场。
陈朝正拍着桌子:“凡夫俗子,凡夫俗子,你我皆是。”
楚天哲道:“如果能在死前见一见姈姮,死也瞑目了。”
“我们家君琢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姈姮,但这孩子吧,要面子,找不到她就不回来。”陈朝正眯着眼睛:“老东西,我不怪你啦,这都是命,我认。”
“如果找到她,我们家姈姮的下半辈子,就托付给君琢了。”
楚家的老仆人楚阿四进来:“两位老爷,门口有位年轻的公子带着几个随从,说是楚家的亲戚,求见老爷呢。”
“什么人啊?”楚天哲问,他们家已经没有什么亲戚了。
楚阿四脸上露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武昌府来的琪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