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陈启的哀伤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止是因为要照顾待从昏迷中醒转的陈夫人,还因为陈庄主的丧事也要尽早的安排起来。
好在府中有得力的管事,配合着陈启一起操劳。陈启虽然劳累,却也不至于有什么差错。
陈庄主是被娇杏设计用毒给谋害死的,对外发的讣闻却不能实说,只说陈庄主是突发急病而亡。
办理丧事这天,素日和陈家庄往来的亲朋好友纷纷赶来,和陈家庄有些距离的赵府也派出了赵弘文、赵煜父子快马加鞭地前来吊唁。
陈庄主的丧事办的极具哀荣,丧事上所用的一应物事都是最好的。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排满了整条长街,所过之路几乎被白色的纸钱完全覆盖。
陈启克制、悲痛地做着身为人子该做的一切。连得知陈庄主身死后就一直卧病在床的陈夫人,也挣扎着由丫鬟搀扶着送陈庄主最后一程。
这几天卧病在床的时间,足够陈夫人接受陈庄主已然身亡的事实。故而陈夫人在陈庄主的棺椁入土安葬时,虽然仍旧悲痛,到底克制了许多——毕竟逝者已矣,活下去的人终究还需要活着。她即便不看别的,也要看陈启。陈启虽已经长成,在陈夫人眼中,终究还只是孩子。如今只剩下她和陈启相依为命了,她不能让陈启刚没了父亲,又没了母亲。
赵弘文没想到自家姐夫会突然殒命,明明是极为康健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姐夫死了,之前明艳的姐姐又憔悴到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地步,赵弘文看着觉得十分的心痛。原本吊唁过就该回程的,也因赵弘文的不忍心而耽搁了行程。
如此,倒正合了赵煜的心。
自从二壮跟着陈启离开赵地之后,赵煜委实过了一段抓骨挠心的日子。
二壮跟着陈启那样毫不留恋的离去,赵煜多少是有些负气和伤情的。这些情绪在赵煜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是极为新鲜和罕见的。
只要想起二壮,赵煜的心里就总有些隐隐的酸痛。但不去想他,赵煜又觉得自己没有着落,整个人、整颗心都是空落落的。
心里的好胜心一下子全上来了,赵煜不信邪,他觉得自己也不一定非二壮不可。尤其是在他都跟二壮提出邀约,却被二壮明明白白的拒绝之后。
赵煜作为一个精明的、善于玩弄人心的人,骨子里其实比一般人都要骄傲得多。二壮的拒绝于赵煜而言,虽然表面上他或许不在意,但内里却着实的在乎。
更何况那时的赵煜对二壮,动了那样热烈的心思——任何人的热情受到了猛然的挫折都不会好过,赵煜虽善于操纵人心,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人。他有一般人的情感,因为更懂人心,所感受到的落败的情感也比一般人更甚。
这种挫败感几乎让赵煜质疑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有问题,竟然连一个小厮的心都搞不定——或者是,怎么竟然会想去搞定一个小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