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没想到马车夫临走前还教训了自己一通,有心上去找他当面理论,那个马车夫却早已赶着马车离他很远了。眼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的心里着实憋着一口气,那口气出不来上不去的,迫得他只能狠狠地冲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狗娘养的杂碎”才作罢。
转过身就看见站在一旁的自家母亲,想到自己刚刚受的气正是拜她所赐,李胜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瞪视了李母一眼,扭过身子就朝着李家庄走去。
李母站在原地半天没动,过了许久才踉跄着身子跟了上去。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相熟的村人,李胜爱搭不理的过去了。
村人们瞧见了李母,看她蹒跚着脚步一人独行的模样都很诧异——刚刚李胜不是从她前头走过去了么?怎么母子两人还分开走?那李胜怎么都不知道搀扶一下自己的母亲?
村人们都知道李母的腿脚向来不好,在家里转悠做点家务活是没问题,但走长路却是极为吃力。现在李母却独自一人从村外过来,看她踉跄着艰难行走的样子,都极为不忍。
村里一个惯常熟悉的小媳妇上前扶住了李母,李母赶忙致谢。李母的身体有了支点,走路时不再那么吃力,这才感觉自己好受点。
小媳妇扶着李母走了一段,到底没忍住内心的好奇心。她很有些不解地问李母:“李婶,刚刚李胜李大哥就从您前面过去了,你知道吗?我看到您时,您就在他后面,他怎么没有搀扶着您走啊?”
小媳妇说者无心李母却听者有意。
她的话就像一块块沉重的石块重重地砸向李母的心间,不仅砸得她遍体生疼,更把她整个儿的胸腔都堵得严严实实,就连喘气都十分困难。
那股子要命的酸涩又涌了出来,在被那股强烈的酸涩击倒之前,李母赶紧吸了吸鼻子。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出来,那也许是她这辈子最难看的笑容了。之后她尽量稳住自己的声息,缓缓说道:“啊,你说你李哥啊。我知道他就在我前面,是我让他在我前头的。家里有点急事,我走不快,他年轻人嘛,腿脚总是快些。”
小媳妇尽管看不出李胜作为一个年轻人走在李母面前走得有多快,但看着眼睛里正逐渐泛出红意的李母,还是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