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就着月光的照耀在小道上漫步,莫名又对着月光想起了多年之前和宜蓁姐姐读书的时候,那时自己身上一无所有,就连一本书都买不到,却那么喜欢读书。在寂静的午夜时分,在其他人都陷入梦乡之时,宜蓁姐姐温婉动听的嗓音就如同缓缓的溪流穿过她的心,在那寂寞的年华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为她那空虚无物的头脑种下了一点名为希望的种子。
只是物是人非,月色还在,却再也没有当初那个温温柔柔会和她讲诗词歌赋的姑娘了。她低着头,一段段的为自己讲着兵法,就好像宜蓁姐姐还在一样。
这些年她见过很多爱读书的姑娘,她们或是才华绝世,或是出口成章,在她眼里虽然美好,却远远不及当年那个常常眼圈泛着红的姑娘。见了她们时她总是觉得背后藏着她的影子,但再一看却永远不可能是当年的故人,每当这时,她就会觉得说不出的怅然。
还有青梅,她听说在小姐的照顾下一个又一个姑娘学会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走上青梅的老路,但她的心中始终怀着惋惜和遗憾。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已经逝去的才会格外珍惜,更何况还是那些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人。
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她就来到了树林的深处,这里有一口很深的古井,里面的水波难得的清澈。平日里这里都是没有人的,但如今她却看到一个黑黑的身影正倚着栏杆。
她开始还以为是敌方的探子,捏手捏脚的走过去,却见到是一个正在唾泣的少年,他看着年纪很轻,神情中带着几分稚嫩。但那双眼睛旁边却挂着一串泪珠,嘴巴往下撇着,看上去很是纠结。
这少年她之前见过,是和高湛不对付的莽夫狼哥手下的小弟,功夫算得上俊,只是因为嫉妒和自己这些人不对付,平日里常常彼此争吵。
清云只是来这里走个过场,自然不在意封功封爵,多拉拢些人才是她要做的事,故如今见到这小少年在这里坐着,她也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情,反而是走到他的旁边蹲下,轻声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少年看到她,虽然眼角挂着泪珠,看上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嘴巴上倒是不饶人,依然像平常一样气哼哼的说:“管你什么事,我就在这里坐着!”清见到他这样不好说话,也没生气,只是拉过他的手,对他笑了笑:“我就是怕你不舒服,你要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她的声音很是真诚,和这少年如同炮仗一样激烈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年也是有心的,见到难得有人关心,自己自然也感动,只是依然冷冷的哼了一声,背对清云而坐。清云知道他不一定需要自己,便背对着他而坐,默默的等待陆允初,两个人还要讨论关于如何训练女兵的办法,算着时间来看,应该也快了。
想到这里,她便柔声对旁边的少年说:“一会我要去见将军她们一行人,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等我哦。”
少年沉默了半晌,过了一会功夫,忽然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你要跟将军他们说话,能不能帮我带个口风?”
清云点了点头,随即询问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吗?我都可以帮助你的!”
少年想了想,附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刚才看到有个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转,便去找他,但他是个探子,一见到我就给我下了毒,让我把这些手里的毒都投到水井里面去毒害大家,我不愿做这样的事情,就准备自我了断。反正要是活下去,别人发现我手里有毒,我也是活不了的,更何况他说他给我喂的毒不久之后就要毒发了,我想与其这样还不如堂堂正正的,不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对了,我家里还有几个人,你能帮我把我攒下来的银子给他们带过去吗?”
听到他的话,又望着他有些灰白的脸色,清云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轻轻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好的。只是,你先不要动,我再想想办法,我们把这个人给揪出来。将军马上就要到了,那人一时半会也不敢下手,你告诉我他的位置,我去找他。”
少年左右看了一圈,见到没有威胁,这才在清云的手心上写下了几个字。两个人对视一眼,没有多眼,清云只是起身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