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祁言帮郁舟最后把所有周围的灰尘都打扫干净,在夜幕降临时出了墓园,回家。
时至今日,再细细感受时,他已经很少再有那种心痛的感觉了。
路祁言不知道自己是已经疼到麻木了还是什么别的,或许是已经习惯疼痛了。
郁舟的消失是突然的,路祁言根本没办法习惯,更没办法把少年从自己的生活中剥离出去。
每天睁开眼睛,家里是空荡的,他有时候反应不过来,会下意识叫一声“舟舟”,然后在满屋的寂静中骤然顿住。
然后接下去的一整天,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抱着相册和手机上的照片度过。
那些照片和视频他已经看了不下百遍,每看一次,就会觉得留下的影像怎么这么少,他都已经记住画面中的每个细节了。
家里的酒就这样空了一瓶又一瓶。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凉,但比起夏天来,清晨和夜晚的气温已经低了不少。
路祁言从墓园回来,脱下外衣,将衣服挂在了玄关处的古木挂衣架上。
一转头,看到了一个很久都没出现过的身影。
郁舟靠在墙边,盯着他:“喂,你今天去马路边干什么?”
在那一瞬,路祁言脑海中闪过一个过分理智的想法:自己的幻象难道还会劝导自己吗?
但紧接着,他就又把这个当成郁舟了。
“为什么这么久不出现?”路祁言看着神情不悦的少年,轻轻问。
他不是诘问,语气更多像是恳求。
“不想出现,就不出现了。”郁舟拨弄着头发,把自己的碎发捋顺,直到不翘起来,抬起眸,“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路祁言走过去,伸手想牵一下郁舟的手。
结果自然是抓了个空。
郁舟的表情变得有点担忧:“路祁言,你在想什么?”
少年虚虚抓住了路祁言的指尖,语速快了不少,眉头都蹙起:“你平时根本不会去那里,这次却在路口待了那么久,你不会是想做傻事吧!”
自己怎么会读不到自己的心呢。
路祁言知道说谎根本没用,面前这个郁舟知道他所想的一切。
他开口,嗓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舟舟,你知道吗,我每天,几乎每个时刻都在想你。”
路祁言说完这句话,眼眶忽然有点发酸,但很快就恢复了。
他继续轻声说:“我经常会想,为什么那天不是我被带走了?但是又想到如果是我离开,你一定会很伤心,我就不舍得做这种假设了。”
“我试过去淡化这件事,可是我做不到。”路祁言在空气中攥住了郁舟的手腕,低哑着声音,“舟舟,我太想你了。”
路祁言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忍受。
可是事到如今,他才猛然发现,没有实质的、轻飘飘的思念就足以压死他。
他太想,太想郁舟了。
路祁言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才能坚持下去。
一场漫天的暴雪降下,自那天起,他所寄托的那片原野寸草不生。
他没办法守着一片荒原,度过寂静如死的余生。
郁舟蓦然红了眼眶:“那你就要做傻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