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定关,某间泥屋。
几名兵卒围坐一起,面带愁容。
虽然他们刚才都高喊追随裴世杰,但回到住处却不约而同聚到一起,私下商谈。
“王爷说的江无疾……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其中一人打开了话匣子。
或许是平时交际少,对于外事漠不关心,也可能是地处偏僻,他的确没听说过什么奉天司银刀江无疾。
见有人开了头,另一人顺势叹道:
“此人我倒是略有耳闻,听说原本是奉天司一位金刀之子,因屡破奇案,深得洛王青睐,于是平步青云。”
“洛王?呵……破案谁不会?王爷方才说此人极为俊美,洛王早已过了出阁的年纪,至今未嫁,我看这江无疾就是迷了洛王跟圣上的眼。”
“哎,都说君王沉迷美色荒废朝政,没想到咱们大黎……这事传出去,咱们以后在外邦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啊。”
“这些就不要想了,都是以后的事,我只记得圣上登基时,朝中百官皆有不服,最后全靠昭公国安抚……你们说这昭国公要是真有谋逆之心,为何当初要帮圣上坐稳龙椅?”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可自古以来……”说话之人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清君侧大多是幌子,实际上都是……造反!”
此话一出,众人皆默。
在坐的,谁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他们又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王爷或许是清君侧,但也或许真的是造反……
虽说他们效忠的是圣上而不是王爷,但山高皇帝远,他们甚至连女帝和洛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参军无非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日子要是能安稳,谁会愿意戍边过这种杀伐日子。
如此,又何谈追随天子,忠心不二……
沉默良久,一个相对年轻的人终于忍不住,看向为首的十夫长,开口道:“头,我听你的!”
他说:“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肉被抢的一点不剩,连睡觉都被赶到尿炕边,脏活累活全是我一个人干,要不是头你,我哪能过上今天的日子?”
这人话引起了他人共鸣。
“是啊头,我们都听你的!”
“管他造反还是清君侧,头你说怎么样咱们就怎么样!”
“对!我们几个是过命的兄弟,有什么事不能一起扛!”
“头,你说句话!”
十夫长长叹一声,从这些个兄弟脸上一一扫过。
他想起当初自己刚参军时,也是处处受排挤,后来在战场上,那些欺负自己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也是那次,他救下的那个老乡当上了十夫长,并且极为照顾他,自那之后他的生活才算好起来。
再往后老乡成了百夫长,他成了十夫长,有了一点权限之后他开始关照自己同乡与亲近他的人……
这一路走来,虽说有势利的地方,但他和百夫长的的确确是过命的兄弟,现在他手底下的兄弟愿意听他调遣,而他不也一样,死心追随百夫长。
“各位兄弟,稍安勿躁,我先去问问百夫长的意思。”
下到兵卒上到将军,军营结构就是这样组成的。
下属追随直属头目,头目上面还有头目,最后便是统领所有人的裴世杰。
当然,军营当中也有铁血铮铮的汉子,极力反对“清君侧”一事,可在大势之下他们哪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那些愣头青甚至在裴世杰公布要清君侧之前,就已经被秘密“处理”。
于是,最后的最后,数以万计的东定军上下齐心,皆毫不犹豫选择了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