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带我飞向月球(1 / 2)我们失去的那片海首页

「带我飞向月球吧,让我在群星之间嬉戏~?」

「让我看看木星与火星上有怎样的春天~?」

广播电台里已经是第四次放这歌了,我都快会唱了。

我倒在吧台上,脸上一拳接一拳挨着揍,鼻血倒灌进鼻腔和喉咙里,天花板上的灯光直射进眼里,闭着眼都能在眼皮里看到圆圆的残影。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么倒霉。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没法停下来了,如同多米诺骨牌那样一块接一块倒下,最后势不可挡。

“啪”

左脸的颧骨又重重挨了一下,头晕地嗡嗡叫。

我今晚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昔日的画面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样在眼皮里飞闪着。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放学去接我那小邻居回家。那家伙上车后又说不想回家。

我说那我走了,你自己走回去吧。结果那家伙变本加厉说要去玩,拽着我要我也一起去。我拗不过就问她想去哪,她回答不上来,最后我俩丢一枚硬币,如果丢出来是字的那面,那就去山上公园里看星星,如果是花的那面,就去海岸公路的酒吧喝酒。

硬币最后丢出哪一面想必你也猜到了,毕竟天上的星星可不会打人,但酒吧里的醉汉会!只是这个挨打的理由实在是过于奇妙,且待我慢慢道来。

那家酒吧开在公路上,正门对面就是大海。

酒吧正门口是个大大的架空层,用来停车遮雨,入口在更里面一些,架空层上面是二楼的露天花园,不知道的人也许会以为这是加油站吧,因为外形像极了加油站。

我们停好车直奔二楼柜台,美好的夜晚就这样开始了。

我这邻居名字叫秋,是大一的新生,严格来说她还没有成年是不能喝酒的。不过她也不是一次两次来了,以前也都是她带着我来,逼着我喝酒。

她开了瓶威士忌倒在冰块杯里,一根手指伸进杯里搅了搅,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块沾满酒的冰块丢进嘴里咔哧咔哧嚼碎,这是我们这儿最挑衅的喝法,挑衅程度相当于向对方宣战。我也不甘示弱,把整杯冰块混着酒全倒进嘴里大口大口嚼,冰得我下巴都是麻的。老实说这酒挺贵的这样喝我还挺心疼。

我们就这么斗气般地一人一杯相互喝着,这酒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价格高度数也要高。小姑娘只喝了两杯就都开始晃悠了,但还是我更胜一筹,毕竟我是个成年人。

她脸上泛着红晕,拽着我的手帮我看手相,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什么大限将至啊,人生转折啊,桃花将至啊,血光之灾啊之类的。

我都懒着理她,自己喝自己的随她怎么摆弄。她又开始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为了什么而活啊之类的久违的话题,我想起小的时候我也对着路边的狗问过人生的含义是什么,那是个非常炎热的大夏天,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路边阴凉处趴一条没有精神的狗,还吐着舌头。

我随便敷衍了她几句,接着忽悠着给她又灌了几杯酒下去。没一会儿她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摇着手里的酒杯,我独自享受着这美妙的夜晚,杯子里浸着酒的冰球也如同墙上画报里的满月一般金黄圆润,酒吧里阵阵碰杯声与欢笑声围绕着,我一声不吭地就像是一个人来酒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声。身后一群年轻人坐在较远的坐席上吵的热火朝天。我索性转过身背靠着吧台。那群人张牙舞爪在吵些什么我是一点也听不清,整个酒吧都太吵了。

可能把别人吵架当戏看有些不道德,但我就是喜欢这种氛围,有一股浓浓的幸福感,像小时候新年时到老师里家过,许多哥哥姐姐和叔叔阿姨们聚在一起打牌看电视,我就躺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书,也不知道大家在聊什么,电视在播些什么,甚至自己手里在翻些什么,但那种氛围确确实实是会让我感到安心和平静。

现在亦是如此,生活真美好,人们吃饱了还有闲空吵架。

我陶醉地半闭上眼,随着音乐轻轻摇晃着身子,喧嚣嬉闹声全过滤在耳外,大脑里只剩下电台里循环的老歌。

「换言之,请握住我的手!?」

「换言之,亲爱的,吻我吧!?」

这时吵架的那桌有一个染金发的人突然站了起来看着这边,那边离我很远,斜斜地隔了四五桌,可我确定他是在看我。

那桌人也不再张牙舞爪了,他们围成个圈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最后那个染着金发的人和同桌的人比划了几下,拿起一瓶酒朝我走来。

我吓得瞬间酒醒了大半,赶紧转过身面朝着吧台继续喝酒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那家伙手里的酒瓶可是空的呀!

我数着柜台上的酒瓶暗暗祈求他们不是来找我麻烦的。但一般来说人越是怕什么越是会来什么,尤其是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关头,不管事情变坏的可能性有多小,结局总是会导向最坏的结果,这可不是单纯的心理暗示,是有科学依据的!叫做「墨菲定律」好像?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是不太相信这个「墨菲定律」的,因为我认为「好」与「坏」都是人为定义的。我所认为的坏事在别人眼里说不定是好事呢?

好比我和秋相互掷硬币,掷出正面的人就要给对方100块钱。硬币抛向空中落下来不是正面就是反面,若每次都是我输了付钱,对我来说确实是「墨菲定律」,可对她来说就是好运的一天。而且实际去丢的话正反的概率应该都是50%,「墨菲定律」是不是也就不成立呢?想到这我皱了皱眉,一双大手按着我的肩膀把我从转椅上转了回去,今晚我显然摊上了大麻烦。

“杂种,你看什么看?”

我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一时间眼前有许多根金色的细线快速像前冲,像是自己眼里发射出去的激光。闭上眼又像调错台的电视机。这是眼冒金星的感觉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不是!您误会了!您那边桌有个人很像是我朋友,我应该是认错了!”

一个完美的理由直接脱口而出,我有些出乎意料,这就是人脑面对危机时的应急本能吧!

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啪!”的又挨了一巴掌,这次比上一巴掌还重。耳朵嗡嗡地叫个不停,恶心感混着刚喝的酒在胃里不停地翻涌着随时要涌上喉咙。

他拽着我的衣领拎起我。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第一次好好看清他,通红的面颊满是粗大的毛孔与疤痕,浓厚的酒气一口一口吐在我脸上熏得我喘不过气。一口烂牙恶狠狠地咬着,两颗鸡蛋大的眼珠盯着我,马上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杂种!今晚就杀了你,骨灰都给你扬咯!”

我的酒算是全醒了。眼前这人已经醉的彻底失去理智完全没办法沟通,恐惧感从心底涌了上来。我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句该怎么辩解,一阵黑影从我面前闪过。

“砰!”的一声巨响。

喧闹的酒吧一点点安静下来,接着一片哗然。

我被按在吧台上,冰凉的大理石台面贴着湿透的衬衫冻得后背发麻。强光透过眼皮刺着我的双眼。我睁不开眼,不知道刚刚闪来的是什么,听声音猜是酒瓶吧,一定都砸碎了。

我的头疼的厉害,脸也是麻的,感觉头皮都和头骨都分离了。耳朵里响着“呜~呜~~”的朦胧回声。

我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倒霉,明明到刚才为止都很美好。

疑惑转为愤怒,我要反击!也拿酒瓶敲碎这混蛋的脑壳!让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也尝尝苦头!

我试着挣脱开来,可那家伙一拳拳打在我脸上,我已经力气也没有。

他的大手掌拍在我脑壳上,拽着头发拉起我。

我吃力地撑开一只眼皮,只看见他的脸被一只拳头打得变形,嘴都咧到耳根去的那种。剧烈的冲击连带着我也一块儿飞了出去。

我们重重摔在地上,那个醉汉也倒在地上,只见一脚飞来,狠狠地踢在他的下巴上!

那一脚可真的非常非常重!把那家伙整个身体都被踢得挪位滑行了十几厘米,怕是头颅和脊柱都要脱离的吧!

电台刚好放完那首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歌,转而开始放激烈的舞曲。

我抬起头,秋举着吧台椅重重砸在醉汉的脸上和身上!接着跳上去骑在他身上朝着脸一拳又一拳,一边打一边哭。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