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钟会连攻数日剑阁不下,心想:“这剑阁怎么如此难打,汉中全境也没有完全拿下,阳安关取得的粮草也早已见底,那些充数的人肉也已吃完,虽然新的粮草已经运了过来,但是估计很快就会吃完,下一次的粮草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的话,只能撤退了吗?”细思一番后,还是下令全军提前做好撤退准备,以免日后撤退时,不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魏军的这一状况自然瞒不过汉军的细作。细作将此事报入关内,姜维大喜,召集众将议事。众将闻知此事,也都十分欣喜若狂。姜维说:“各位,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越是不能放松,明白吗?”众将一致回答说:“是!”宁随心想:“终于快结束了,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感到忧心忡忡的。也不知道留兄他打探得怎么样了?”
却说留拜连夜赶路,来到了江油郊外,早见江油城上插满了魏军旗帜,不禁大吃一惊,心想:“想不到魏军还真的偷渡阴平了,应该是邓艾错不了了,只是不知道成都现在怎么样了?”于是绕过江油,往成都赶去。路上,遇到了些逃跑百姓,得知了魏军已攻破了涪城,汉军如今正驻扎在绵竹关。留拜心想:“不如就到绵竹关去打探一下情况,好回去报告。”于是改变方向,又往绵竹关而来。
经过了一天赶路,总算是来到了鹿头山,前面再走一会儿便是绵竹关了。这时,留拜只听得厮杀声起,似乎是两军正在交战。留拜于是登高而望,只见下面不远处满满的尽皆是魏军,正向着绵竹关拼命攻攻打。留拜心想:“打成这样我也靠近不了,不如就这样回去告诉大家吧。”主意已定,又连夜赶回。
却说邓忠、师纂二人率领着魏军拼命攻打绵竹关,打了许久,二人不仅没有夺下关卡,反而受伤逃跑,魏军也跟着撤退了。诸葛瞻见状,想乘胜追击。诸葛果和黄崇急忙拦住诸葛瞻。黄崇说:“魏军虽然撤退,我军也已疲劳,此时追击不是上策。”诸葛果也同意地说:“黄尚书说得有理,如今敌众我寡,虽然暂且击退了敌人,但是也不能随意出击,只能坚守待援,等待援军。”诸葛瞻有些不耐烦地说:“援军援军,这援军何时才能到啊?”诸葛果回答说:“要有耐心,再坚持一阵子,只要伯约击退了钟会,就能立刻抽身来救我们,到时候就是邓艾的死期了。”诸葛瞻有些不满地想:“又是姜维吗?此次出征抵御邓艾,不仅毫无成果,还要等待姜维回军来救,难道我真的就不如姜维吗?”
另一边,邓忠、师纂二人负伤回来见邓艾,请邓艾降罪。邓艾见二人俱伤,没有多加责备,接着,又与众将商议说:“想不到诸葛瞻如此了得,不愧是诸葛亮的儿子,这两番下来杀退我万余人马,现在如果不迅速击破,以后必为祸患。”便想亲自出战。监军丘本阻止说:“将军是主帅,怎么能够轻易出战,还是派遣手下出战吧。”邓艾摇了摇头说:“不,我等在此已经被拖延了几日,再拖延下去,只怕钟会那家伙就要撤退了,到时候姜维回军来救,我们则全部都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打算以自身作饵,引诱诸葛瞻出战,我再以奇兵胜之,夺下绵竹关。”计议已定,于是命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伏两军于后,自己亲自引兵前来攻关。
诸葛瞻正在关内巡视,忽然一少年将军过来说:“爹,魏军又来攻关了。”此人正是诸葛瞻之子诸葛尚。诸葛瞻问:“可知领军将领是什么人?”诸葛尚回答说:“据姑姑所说,是邓艾亲自领兵前来攻关。”诸葛瞻大喜说:“快,和我一起上关防守。”诸葛瞻心想:“邓艾这次亲自前来攻关,若是能够拿下他,这场战争战争就能提前结束了。”上得关来,正遇黄崇。黄崇说:“将军,如今邓艾正在关下搦战,该当如何,还请将军示下。”诸葛瞻反问:“你以为我们该怎么办?”黄崇说:“老样子,坚守待援。”诸葛瞻却摇了摇头说:“不然,如今邓艾亲自领兵前来,正好是个好机会,若是能抓住他,就能提前结束这场战争了。”黄崇说:“只怕这是邓艾的诱兵之计,不可轻出,还是等待大将军回援方为上策。”诸葛瞻不听,执意要出战。诸葛果也过来劝说:“现在出战太危险了,邓艾的陇西军队战力不是我们这些杂兵可以相比的,还是以防守为主,等待伯约率军回援吧。”诸葛瞻心想:“一个两个都在提那个姜维,难道我真的不如他吗?不!我绝不能动摇!姜维那家伙怎么能和我比?”于是说:“等姜维回来增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这大好机会怎能放过?”于是不听诸葛果和黄崇的劝告,执意率兵出击去,只留下黄崇和刘谌率领本部兵马守关。黄崇无奈对诸葛果问:“道长,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啊?”诸葛果说:“卫将军不听劝告,执意出战,只怕绵竹关是守不住了。”黄崇摇了摇头,不明白地叹气说:“卫将军平时也是一个挺聪明的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起糊涂来了。”诸葛果也说:“我也想不明白,不过眼下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这摆明了是邓艾以自己为饵,诱我军出战,肯定后面埋伏有伏兵。如今卫将军不听劝告,必然大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得将此事报告给朝廷,好让朝廷早作准备才行。”黄崇叹气说:“准备,还有什么准备 啊!为了与邓艾交战,我们连预备兵役和刚刚招募的新兵都用上了,现在的成都已经可以说是无兵可守了。”诸葛果摇了摇头说:“未必,我们还有三种办法可选。第一 ,就是死守成都,等待伯约率军回援,成都现在并非没有兵力进行防守,只是大家都一时慌乱,想不到而已,或者说,他们中有人想到了,只是不愿出力罢了,据我推测,成都应该还有三万人马可用,加上城中粮食还可支撑一年,足以死守待援。”黄崇不懂地问:“我们哪里还有三万人马啊?”诸葛果笑了笑说:“所谓的兵马,并非只能是那些常规军、正规军、预备兵这些在军营里的军队,不在军营里的也可以。”黄崇还是不懂地说:“道长,你再说得明白些。”诸葛果于是继续解释说:“若是将宫中的近卫宿士、各位王公大臣家中的侍卫家丁、城中的百姓一起号召起来的话不就有三万之众了。”黄崇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这样的确是有三万之众。 ”诸葛果又说:“只是这条计策必须得上下一条心才行,只怕那些王公大臣不会轻易出手相助的。不过,若是陛下的态度能强硬些,并且,谯中散愿意帮忙的话,或许可以团结一心。”黄崇听后,又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只怕这很难。”诸葛果点了点头说:“我也知道很难,能成功自是最好,若是不能成功,只剩下最后两个办法了。”黄崇又问:“什么办法?”诸葛果回答说:“逃往南中或是东吴。”黄崇点了点头说:“不失为好办法,依靠南中七郡或是东吴的力量,的确可以反败为胜。”诸葛果摇了摇头说:“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死守成都或是……”说到这便不再说下去了。黄崇问:“道长为何不说了,可是还有其他办法?”诸葛果摇了摇头说:“没有其他办法。”心想:“其实还真的有第四条路可走,这段时间来,我一直都不敢观看陛下的星宿,就是怕陛下会走那条最轻松也是最屈辱的道路,现在也只能希望到时候陛下不会选这一条路了。”
这时,有士兵回来报告说诸葛瞻杀入邓艾阵中,击退邓艾,邓艾率军败走;诸葛瞻率军掩杀过去,却中了邓艾伏兵,正败退回来。黄崇听后,叹了口气,对诸葛果和刘谌说:“事已至此,道长和殿下急忙回成都通知此事。”刘谌问:“那黄尚书你呢?”黄崇苦笑说:“我当然留下来断后,好拖延时间。”刘谌说:“那不是等于送死吗?”黄崇催促说:“没时间了,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诸葛果也对刘谌说:“是啊,殿下,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刘谌无奈,只得和诸葛果一起出关,逃回成都求救去了。
诸葛瞻退入了绵竹关,邓艾下令围攻,于是魏兵一齐呐喊,将绵竹围的跟铁桶相似。诸葛瞻在城中,见事势已迫,却不见诸葛果和刘谌二人,询问后得知了原因,略微心安地说:“是我一时判断失误,想要冒险行事,结果遭此大败,好在殿下已经安然撤离,否则真是对不住他。”这时士兵来报告说魏军已杀入了关内,诸葛瞻哈哈大笑,对众将说:“来得好,今天就让我们舍身成仁,报答陛下厚恩!”于是亲自披挂上马,引三军杀出,和魏军交战在一起,结果寡不敌众,全军覆没。邓艾于是夺下了绵竹,劳军完毕后,又挥军直取成都。
刘谌和诸葛果连夜回到了成都,刘谌向诸葛果请教问:“道长,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诸葛果思考了一会儿说:“殿下先进宫去面见陛下,向陛下告知此事,看看陛下的想法再做打算吧。”刘谌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我到时候去哪里找道长你?”诸葛果指着东北方向说:“从此去往东,转角处有一家悦来客栈,我就在那里等你的消息。”刘谌点了点头,马不停蹄的往宫里赶去。
进了宫,见过了刘禅。刘禅本想怒斥刘谌竟然随意跟随诸葛瞻出征,不料刘谌却抢先将绵竹兵败的情况告知了刘禅。刘禅一听,吃惊得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等回过神来后,刘禅才连忙召集百官上朝议事。
众大臣们得知了诸葛瞻战死沙场后,也都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谯周更是暗中叹气地想:“黄崇啊,你不仅是我的得意门生,还是益州人中的佼佼者,没想到就为了这样没意义的战争而丧命。我发誓,绝对不会让益州人继续牺牲下去了。”于是上前进言说:“现在邓艾兵临成都的消息已经传开,全城震动,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了,陛下得早做打算才行了。”刘禅问:“卿有想法?”谯周毅然决然地回答说:“只有投降一路了。”此话一出,众大臣都沉默不语,只有刘谌站出来反对说:“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刘禅怒斥说:“小孩子懂得什么?还不退下。”刘谌也生气地对刘禅说:“父皇难道忘记先帝创业的艰苦?忘记了丞相守成的不易?我们大汉的江山岂能这样拱手让出?如果真到了穷途末路,就应该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时以死殉国,到地下去见先帝。为什么要投降?”刘禅呵斥说:“够了,朕意已决,休要再说!”刘谌不听,继续劝说:“纵然父皇不肯死战,那也不应该投降魏国。投奔东吴或是迁都南中,这些都可以,怎么能轻易投降呢?”刘禅拿不定主意,望向了一旁的黄皓。黄皓正待要说,谯周却抢先一步说:“不可,陛下,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寄住别国还能当皇帝的事情。如果投奔东吴,不免要当他们的臣属。而且东吴和大汉的立国条件相同,大国并吞小国乃自然之趋势。现在很明显看得出曹贼有能力并吞东吴,而东吴没有能力并吞曹贼。反正要低头称臣,与其要受两次侮辱,不如只受一次;至于迁都南中,必须早早规划才能实现。如今大敌当前,又怎能轻易实现?更何况南中是遥远的蛮族地区,平时既不缴纳田赋捐税,又不供应民夫差役,对国家毫无贡献,还不断反叛。虽说丞相当年用军事力量压制成功,但如今迁都,对外要对抗强敌,对内要负担官员开支。如此庞大的消耗数字,没有其他财源,只能依靠蛮族,蛮族必定造反,反而对我们更加不利。”刘禅听后,犹豫了起来。刘谌焦急地想:“可恶啊,怎么会这样?不行,我得想点办法才行。”于是对谯周问:“你怎么就能够保证邓艾会接受我们的投降呢?”谯周回答说:“一定会的,东吴现在仍然存在,所以邓艾非接受我们投降不可,并且一定对陛下有盛大的礼遇。陛下投降后,如果不肯封陛下采邑,臣愿前往洛阳,据理力争!”刘谌不屑地想:“据理力争,哼!说得好听罢了。”继续劝谏说:“父皇,大将军及众位将士还在前线浴血奋战,若是就这样投降,怎么对得起前方将士?”刘禅思考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