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对钱飞问个清楚。

于是钱飞就把今天从早上以来发生的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章沉珠在旁边细心地听着，怕他添油加醋。

钱飞没有添油加醋。

广阔的大洋不让人走，要提条件，要抢乘客，机器坏了也不肯饶，一定要砸，这些都是完全符合事实的。

得知陈夏华又是抢修船机，又是铲煤，才累得虚脱，铁甲舰的船员们都对她充满敬意。

最后钱飞说：“所以我想让她好好洗个澡，休息一晚。请问能不能派一个女船员来帮助她？”

郑管带语带歉意地说：“洗澡休息都没问题，但没有女船员。”

钱飞：“……”

郑管带又转向章沉珠，说：“对于刚才钱先生所说的，你有什么异议吗？”

章沉珠沉声说：“一切都是公平比赛，我们只是想要他们履行约定。”

此时铁甲舰一直在降低马力缓缓前进，已经靠得离帆船很近了。

与高耸如墙的铁甲舰相比，原本令人敬畏的大帆船显得像个玩具。

（后来钱飞得知，铁甲舰的排水量为四千一百吨。）

铁甲舰的管带也好，其他船员也好，看看光着身子只穿围腰的章沉珠，又看看那条大帆船，眼神中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看着随便什么浮木碎片似的。

郑河笑说：“既然如此，本舰也想同贵船比一比速度，若是你赢了，你们可以自由来去，若是你输了，就砍断你们的所有桅杆，如何？”

章沉珠咬咬牙，说：“若是敝宗门赢了竞速，还请砸了贵船上的蒸汽机。”

郑河欣然说：“可以。”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约定明日比斗。

钱飞抱着陈夏华去洗澡，他自己总还是可以照顾她洗澡的。

陈夏华本来还挣扎着要去看轮机舱，不过洗到一小半就睡着了。铁甲舰上腾出来了一个舱房给她睡觉。

钱飞安顿她睡下之后，专门去了一次蒸汽客船，把好消息带给他们。

听说还有竞速比斗，蒸汽客船上的人们都眼巴巴地期盼着铁甲舰的胜利。

铁甲舰的人怕大帆船逃跑，一度想要用两根锚链把自身与大帆船锁在了一起。章沉珠甚感屈辱，表示坚决不许。

他说：“在下听说过你们这艘船，十天以前，你们吓退过敝宗门的一个海主。”

听到这话的铁甲舰船员都笑了起来：“没错。”

章沉珠用坚定地嗓音说：“哼，那海主是个怂包软蛋，在下与他不同。这次不分个高下，在下是不会走的。”

如果每次见到大一些的船就逃跑，同仁阁哪还会有制海权可言？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说谎，他干脆自己到铁甲舰上来睡觉。

钱飞也顾不得陪老婆休息了，只能陪着这个一身海鲜气味的光膀子大叔，在他附近找个地方睡了一夜。

铁甲舰上的船员全是凡人，钱飞认为自己有必要守着这个冶纯境界的修仙强者，以免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

次日一早，铁甲舰的管带郑河与同仁阁海主章沉珠定下了这样的竞速比拼约定：

先在海图上标定一点，到达那个位置之后，立即航行折返，回到蒸汽客船处。

拂晓时分，章沉珠回到大帆船上，大帆船立即就升帆出发了。铁甲舰稳稳地跟在他们后面。

竞速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