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钰正在擦拭我的眼部,我的睫毛不安颤着,语气突然沉下:“告诉我,时钰。”
我明白这股不安来自什么。
自卑,羞耻,疑心,所有不好的一切。
这些,永远不会消失,不会沉寂,它将陪伴着我不朽,直至没有我。
“噩梦又什么时候开始做的?”时钰摊开纸巾,上面掉了四根眼睫毛。
她的眼睛盛着笑,却又不像是很好笑的样子,安静注视着我,这样子,就是逼我回答。
我拿过那张纸巾,叠好,扔进垃圾桶。
“问你话呢,江淮然。”
“你上班之后。”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啊,你又不关心我。”
时钰打了我一巴掌,这次很重。
可我,很开心。
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只有这样,时钰才会在这一刻,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她说:“大清早你发什么病。”
时钰知道我在作。
我低着头,走近她,靠在她很软的肩窝里,道:“噩梦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打我也没用。”
“那起码得告诉我,”时钰抬起我的脸,点着那处卧蚕:“看,有黑眼圈。”
我都照过镜子了,还用这个骗我。
时钰好幼稚。
“江淮然,你对我有膈应。”
我立马否认:“才没有。”
时钰低头扫了我一眼,音色散冷:“你每天五点起来洗漱打扮,再躺回床闭眼到我起床,不累吗?”
我仔细审视时钰的神色,一旦有什么不对,我会立刻解释。
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人睡醒时,脸肿,眼睛变小,气色也很差。
我害怕时钰看见我皮囊丑样,我忐忑时钰对我这张漂亮的脸蛋表现出抗拒,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我的形象,尽管能懒散,正经,邪恶,可爱,但都不能表现出一丁点丑样。
时钰说这是包袱,太重会压垮我,可我如果不背着,我会死。
“江淮然,我每天凌晨四点会醒一次。”
我愣了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睡得深沉。”
更多的不安渐渐弥漫,我阖上眼,靠在时钰身上不再讲话。
“江淮然,你睡觉的样子……”
时钰故意顿了下,似期待我的回应。
我抱紧她的腰,就是不说话。
“我很喜欢。”
这一句,心弦颤动。
我不确定那翻滚的是什么情感,于是埋得更深了。
时钰肩膀在抖,她拍我头,“喂,我说很喜欢,听到没有?”
“听到了。”
我终于睁开眼,从她怀里退出去。
时钰捏着我的脸说,我的耳朵,脸颊,鼻尖,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我咬她的手,升华比喻:“是红得跟樱桃一样。”
磨叽许久,我才从浴室出来。
没想到这个点,时钰不去上班还在客厅里。
“晚上美食节活动,带你去玩。”
“那今天一天是?”
“陪你。”
就一天的时间,我兴奋得像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