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慌。”马兮彤俊眉怒起。
道一脸上发窘。“我,我想起你那时吵着要打仗。”
马兮彤眼睛一呆,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脸上发红,低下头去。
“你二人在讲什么?”
旁边传来张子铨的声音。马兮彤回过神,抬起头说:“张大哥,我记得当年我们就是从这里过河去连州的。”
张子铨点点头。“怎么不记得......唉,一晃六七年已过。”
说到这里,一颗泪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张大哥,你怎么了?”马兮彤吃惊地问。
张子铨伸手抹了下脸。
“没什么......唉,想想我已参加过多少起事。泷水,清远,马大人那里,还有福建,西川......竟然一事无成,连万里迢迢入藏,到头来也是一场空。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张子铨说着,眼圈又红了。
马兮彤连忙鼓励。“张大哥,你别灰心。办法一定有的。“
张子铨哽咽道:”我这回进藏迎取少帝,本来怀有极大希望,连李公公也不惜用上了。没想到......“
张子铨再也说不下去了。马兮彤竟然也沉默下来。
......
又过了两天,货船终于抵达了广州城。城南的水濠边还是一片繁华景象。道一等人一下船开始在码头寻找去福州的海船。张子铨想尽快联系上黄福。
谁知打听下来,港内的船大多是来往于广州和南洋间的。不过,打听了半天后,他们终究说定了一条两天后启程去大港泉州的海船,打算到那里再换船去福州。
众人同时决定,就趁着这两天功夫,在广州寻找合适的碧甸,好补偿道一身上打碎的那块。于是,他们进入广州城,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便开始访问那些买卖珠宝玉器的商家。
结果有卖波斯碧甸的地方不少,可买卖的都是小块碧甸,和临洮寺那尊观音像一般大的一块也没见到,更别说同样色泽的了。
”小姐要这样大的可就难了。“一个商家比划着对马兮彤说,”这般大小的都是贡品,带到大都献给皇上,可以得到更多的赏赐。”
马兮彤是冈州人氏,说的话和广州城里人一样。众人很快发觉,商家对她要热情许多。马家小姐的美貌大概也是原因,因此,几间店转下来后,她就成了出面与商家谈判的主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契而不舍的努力下,一个好心的商家终于告诉她,城西状元坊有间店或许有卖大件碧甸。众人立即赶到状元坊。
进去没多远,道一看到前边有一间店挂着香山饭馆的招牌。道一几年前来过这里。他那时想找九叔打探马兮彤的消息。
不料九叔已暗中降了官府,早将马兮彤抓进庄园,还将他也骗去一起抓了,幸亏张子铨及时赶到,才将二人救出。
九叔是马兮彤父亲的结义弟兄,他说自己之所以要投降官府,是因为马兮彤的杀父仇人梁泰抓走了他的儿子。
想到这些往事,道一不由看了看旁边的马兮彤。马家小姐却依旧一脸泰然。
卖碧甸的店家就在离香山饭馆不远处,店面很是平常,怎么也不像有宝贝卖的地方。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进去看看。马兮彤说让她和珂儿进去问一声就行了。于是,其余人等在店外,马兮彤带着珂儿进了这间小店。
很快,她和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搭上了话。老板对她这样带着丫鬟的顾客很热情,可当听她说要买的碧甸尺寸和色泽后,老板同样沉下脸来。
马兮彤见状急道:“别人说你这儿有,我才来的。我知道这般大小的碧甸都作了贡品,我身上有钱,你出个价便是。”
老板还是沉默不语。马兮彤有点生气。
“哼,看来我来错了地方。想想也是,就这种小店能有什么货色。“
“小店?”老板眼睛一睁,“这位小姐,你可知本店的东家是谁?告诉你,本店可是市舶司梁提举梁大人的买卖。“
马兮彤浑身一怔。市舶司,梁大人,这两个词立即让她想起了杀父仇人梁起兴。当年梁起兴出卖义军,受到朝廷封赏,当了杭州市舶司提举。
后来马兮彤亲眼看着梁起兴在面前中毒而死,又亲手将他推入西湖。难道他又复活了?如果没有,那么这个广州市舶司的梁提举又是谁?
”这位梁大人是何人?“马兮彤不动声色地问道。
老板哈了一声。
”亏你一口本地话,连梁大人也不知道。当年梁大人协助其父一举平定两广多年海患,替朝廷收巨舶三千艘,朝廷为表其功,先后封他父子作了市舶司提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