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李焦虽然奇怪,但他们并不笨,依言从床上搬下来五千斤的白银,白晃晃的银子,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着闪耀的光泽,足足的五百斤的银子,上千锭。
刘四,李焦一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银两,所有人都是。
五千两,看着都晃花了眼。
五千两,在这个时代,不管哪个国家,哪个城市,甚至是金本制的欧洲,都足够过上舒适的日子,可如今这五千两被直接摆在了河岸,它的用途将仅仅给每个人发上五两,几分钟内挥霍一空。
腊月天里,和现代的莱芜相比,这里要冷得多,沿着河岸坐着的所有人穿着单薄的布衣,这些昨天还是奴工的口袋里,放着的都是沉甸甸的银子。
他们的身体依旧很冷,但心里是暖暖的,原因不仅仅是银子,这是一种他们没有感受过的,或者说,士为知己者死,他们不是士,可不代表这个道理他们不懂,五两银子足够买上几十亩薄田,养活一家子,这就足够了。
自古以来,中华子民哪个不是盼着养家糊口,可偏偏这些要求有时候都会被统治者剥削,不得已才会举起造反的大旗。
一如方凯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长篇大论对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矿奴来说是基本没用,再多的口水也不会比得上实质的东西。
过去看一些书中如何登高一呼,从者如云时,方凯就觉得太过荒谬,不见兔子不撒鹰,很合乎方凯的理论。
现如今,这些人会一直跟着方凯,死又如何?
引刀成一块,不负大好此头!
方凯等到八百人排着队上了船,四艘两桅福船船上的水手不多,两艘加起来只有三十余人,这些人只是固定的水手,时代为朝廷开船,而不是水师的官兵。
所以不存在不听话的情况,他们虽然战战栗栗,但好歹船还开的起来,方凯也不再多心。
至于出海的目标在哪,短暂的目标会是登州,目前孔有德的叛乱声势浩大,攻略各地,登州附近几乎成为了一个独立王国,短时间内朝廷都无法剿灭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的叛乱。
这样一来这可以保障自己这些人安全性,二来可以让莱芜的丁旭以为自己去投靠孔有德,放弃戒心,自然就不会上报朝廷,但又不能真的去投靠孔有德,毕竟那只是一个强盗,日后更是个汉奸。
可这并不妨碍现在方凯和孔有德联系,仅仅是因为孔有德手中有他要图谋的。
图谋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个时代首屈一指的化学家,物理学家,登州巡抚孙元化,并且他还是明朝硕果仅存的火器专家,满清在关外的后期火器大举进步就是因为孔有德做为孙元化的手下,给满清带去了大批登州城中的匠户,也让满清有了足以与大明匹敌的红衣大炮。
如今登州城应该已经被孔有德和耿仲明里应外合攻了下来,总兵张大成自杀,巡抚孙元化自杀未成,现下正被孔有德圈禁在登州城中。
方凯的记忆里正是这段时间的事。
至于怎么才能把孙元化救出来,方凯想不到,他手上只有八百人,好歹丁旭说话算话,给足了兵刃,甚至还附送了几个精通打铁的匠户,才不至于流落到比海贼还不如的地步。
四艘福船目标不大,又有熟悉地形的水手,只是依旧在山东半岛的沿海绕了一天多,才到达了目的地,登州。
刚刚进入登州的海域境内,开始有了朝廷水师的踪迹,数量并不多,大多数是一两艘四处游弋,孔有德没有水师,而方凯的这四艘与其他朝廷水师模样相同,只是摆明的对其他船只不理不问,闷头往登州港口冲,大明水师分不清敌我,又交流不便,方凯这才能顺顺利利在登州沿岸靠岸。
让人去登州城里报信后,在来路上方凯还心中没底,但现在就好得多,原因很简单,他要将自己的船队夸大,夸大到让孔有德不得不倚重。
“莱芜矿奴方凯起事于莱芜,有刘四,李焦等互为臂膀,兵卒三千,船只十余艘,愿投效都元帅……”
这些足够让孔有德倚重,孔有德在登州战败后就是靠着出海才能逃过一劫,他不可能认识不到水师的重要性,十余艘福船足够几千人逃跑。
这对目前缺乏船只的孔有德和耿仲明来说是雪中送炭,至于什么叛贼不叛贼,那就不是方凯需要考虑的,他需要的仅仅是最快时间内扩大的实力。
可方凯找遍船上所有人,竟然没有找到一个识文断字的,更别说有功名的人,于是这份文书一时间停滞下来,难不成写简体字?方凯自认他写得出来,孔有德也不会认识。最后好歹从一个水手中找到一个过去上过一些私塾的,参照着书籍一个字一个字修正,勉强像个样子。
这样一来方凯恨不得马上上岸,学学建奴的皇太极,抢上几个饱学之士,即使抢几个认识字的也好,但现如今还不可能,方凯根本不敢登陆,四艘船只在登州附近游弋,等到着孔有德的回信。
在第三天没有等到孔有德的回信后,派上岸的人回报说孔有德刚破了登州,自己的使者怕是扑了个空,方凯只能选择返回,这时候的船队已经不再是四艘,而是七艘。
这几天方凯充分利用了明军敌我不明的误判,船上的矿奴又有很多过去是辽东兵卒,对明军足够了解,这样一来,下黑手,使绊子,连续两次袭击了大明的水师,让这些游兵散勇被围住后再劝降,也让方凯的手下扩充到一千人,福船增加为七艘。
至于下一步的目的地,船上的人分为两派,一派以刘四为首,投靠皮岛总兵黄龙,皮岛附近的岛屿无数,可以得到充分休养生息的机会,这个投靠当然不是真的,刘四跟着方凯时间不长,但早已经视方凯为主,所谓投靠仅仅是打个照面,并不归于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