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矿石落地,砸起了一片烟尘,引得一名监工闻声望来,看到是方凯,这名身材敦实的监工顿时有些挑眉。
方凯身材真的很魁梧,力气大,还经常维护那些受难的矿工,在这些贱种中间很是有些威信。
监工不愿生什么事端,只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方凯,手臂上盘着鞭子就走开了。
方凯压低了身体,装模作样的敲打着矿石。
“方大哥,只弄了几件兵器,那些匠人胆子忒小了。”说话的人叫李四,是一名辽东逃兵,此时正一脸愤恨的低声咒骂道。
方凯手上动作不断,故意制造出大量噪音,把两人的谈话声隐藏了起来:“能凑齐多少人?”
李四闻言,顿时感到了牙根一阵发痒,就想出声咒骂,可看了看周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有三四十人。”
李四觉得很窝火,一千多人的矿奴,居然只有三四十个敢战之人,真给大明朝的爷们儿丢人。
方凯并未有什么意外之色,毕竟是杀头的大事儿,谁还不得掂量掂量?
砸下一块矿石边角,随手扔进矿篮里,方凯安慰道:“矿场里有千多壮丁,即使不敢冲杀,但一旦乱起来,肯定都要跑。”下面话方凯没说,想来对方也明白,一旦真正乱起来,这筹划了半年的逃亡计划也就成功了大半了。
“兵器都凑够了?”
加上刚刚获得的几把兵器,方凯他们也差不多凑足了。
李四点点头,隐蔽的望了一眼周围:“都凑足了,人手一把短刀。”
这些短刀都是好不容易从匠作坊里弄出来的,还有上个月方凯几人凑钱贿赂了匠作坊的监工,把一名叫李焦的矿工给安排进匠作坊。
有了李焦这个内应,一直持续半年的渗透和手段,终于凑足了兵器。
方凯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好似要把一直积存在体内的郁结吐出去一样:“通知大伙,今晚后半夜丑时动手。”
望着李四离开的背影,方凯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一旦踏出这一步,到底是自由着吃肉,还是长眠在矿场后山沟里,都看今晚这一遭了。
...
大年除夕的夜晚,家家户户里都多少传出了一丝过年的喜庆劲儿。
虽然战乱不断,但明末的老百姓是容易满足的,只要有口吃的,谁也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可冶铁所的矿场中,却有三四十人正准备把脑袋别在腰带上。
寒风凛冽,破旧单薄的冬衣根本挡不住一点风寒。手脚僵硬,原本充满菜色的脸盘上,也被冻得青紫。
可这群躲在昏暗中的汉子们,却仿若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一样,目光炯炯,体内有股热浆在滚滚沸腾着。
紧张,亢奋,明明被冻得瑟瑟发抖,掌心却还是汩汩往外冒汗。
李焦喉咙不断滚动着,吞咽着恐惧和担忧:“方大哥,咱们这次能成吗?”
方凯正低头擦着短刀,刀锋熠熠,寒芒闪烁,这把短刀寄托着方凯对自由的向往,也是他即将饮血的伙伴。
听到李焦询问,方凯还未回应,李四就不耐烦的打断了:“瞧你那怂样?咱们肯定能逃出去,其余几个大矿也准备好了,只要咱们这边一起,他们肯定跟着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