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吃过药,不疼了。”
药是在县城医院开的,医院自然查不出什么病因,只乱七八糟开了一大堆药。
男人粗糙的大手轻轻摸了他冰冷的脸:“那就好,睡吧。”
房间里变得安静,洛白夜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床头那边的墙壁是做的嵌入设计,客厅的电视柜的半透明磨砂背板替代了原本白色的墙壁,电视柜的格子上放了很多书,大部分是一些恐怖或者惊悚小说,他的那位npc父亲喜欢看。
只是这磨砂半透的材质会影影绰绰的映出贴在上面的书籍封面,比如现在,洛白夜微微抬头,看到了一本鬼影封面的书正贴在上面,封皮上的图案有点恐怖。
他又躺了一会儿,听到了睡在另一边房间的人的呼噜声。
头疼得厉害,他打算去浴室打湿一块毛巾给自己敷一下,他轻轻翻身下床,拉开了房门。
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但远没到把人吵醒的程度。
那边的呼噜声却立刻停了。
为了采光可以好一些,主卧与客厅之间的墙壁上做了半面墙的窗户,洛白夜看到男人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坐起来,紧接着是他紧张的声音:“是不是疼的睡不着?”
洛白夜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不是。我来上个厕所,这就回去睡了。”
对于对他散发善意的人,洛白夜总是很乖巧。
他能感受到一点点男人的愧疚,无奈,也能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歉意和处在异样目光下的无措和妥协,这是这里的生活,没有人真的做错了什么。
只是这种生活总会让人有些难过而已。
天气暖和起来后,洛白夜的症状也好了一些。
他小升初的暑假没去原班主任开设的衔接辅导班,母亲和之前交往的男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好像看起来好了许多,但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开心了。继父为了哄洛白夜开心,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只浑身漆黑的八哥,让他养着玩。
南雀对这只鸟的态度很冷淡,从品相到习性挑了一圈的刺,但还是骂骂咧咧的摆着一张臭脸陪洛白夜在小区里散步。
八哥没有剪羽,也很乖,洛白夜从它小时候开始养,之后更是兴致勃勃的亲手给它做了个歪七扭八的鸟笼。
他的手工水平人尽皆知,但南雀看见这笼子的第一眼却喜欢的不得了,直到那只八哥某天从笼子里窜出来飞到树上怎么都不肯下来,一副要放生自己的模样,南雀脸上的笑终于藏不住了。
他的唇角简直比ak还难压:“不识好歹的东西……不过如果没办法把它逮回来,笼子放着也是放着,要不然就送我吧!”
他眼睛亮晶晶的。
洛白夜疑惑:“你要这个干什么?你养了鸟?”
南雀拼命点头,一副超想要的模样。
索性他已经提着笼子站在树下大半个下午了,他也烦了,干脆把笼子往南雀怀里一塞,送他了。
“你头顶上的数字是55了。”南雀高兴的去蹭他,“你是不是也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开心?”
“是吧。”洛白夜回道。
他发现,在每次和“家人”或者“朋友”相处时,这个幸福值确实会有一些变化,但这个规律他还没怎么摸清楚,因为并不是每次都有显着的增减。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是不是他自身对情感的迟钝,才导致他这个副本过的这么艰难。
但这段时间下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他也会因为亲情和友情牵动心神,从而感受到心脏带给他的反馈。
有时候轻快的像是喝了一瓶咕噜咕噜冒泡的冰镇汽水,有时候又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感觉到了难言的痛苦和难过。
他明白,这种在平凡小镇中普通、忙碌、快乐又痛苦的生活,才是这世界上大部分人的人生。
他们有些人,一辈子都会在这方寸之地生老病死,把周围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当做是全世界。
他们会努力和“全世界”看齐,不让自己成为大众眼中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