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儿一时半刻也望了望廊桥，不只是因为柳含絮此刻还有些情绪间歇纷扰在这廊桥里，也正是顺路的缘故。顺路也是一种不一样的际遇，把多少的斑驳随寂、匆忙拥簇、顾念间歇都能够串通起来，穿连起来，有一种本意的静谧。不是密林，也有幽处。

柳翠儿与小五儿相跟着，多半也是顺路的缘故，村上这里也是方正，那里也是俨然，方正俨然，俨然方正的，把一些故事、沾染、尘埃都折皱起来了，是不是就要放到流水里去浣洗。浣洗的时候，柳翠儿常与小吴儿相跟着。一路相跟着，过了密林，到了河边，一先一后，一急一缓，一路一石，一径一情，到了流水里浣洗。

这先后，缓急，水石相激，幽径清越之际，就有了许多的情绪间歇纷扰起来。若只是随便的一遇，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影迹。可就是有些形影，并非村上那么方正，并非流水那样清澈，于是就从流水里去了廊桥。常先生的廊桥。柳含絮读书的廊桥。大声的读，诵读，朗读，起劲的读，认真的读，让村上的人们都看见了。

这是春时，如花藏蕊，如蝶引蜂，多有静谧自知的佳处。春过也，大家的情绪也间歇开了，没有了缭绕映照的时间了，一步一步，都是繁华茂盛，这时节，花就不是春天的花期了。赶得早，柳含絮就去了廊桥，有了新的际遇。去的晚，大致都是明明亮亮的，或是村上传言过的。即使有许多魅影，也只是人云亦云，大概并不是朝气中自有的气派，不是廊桥的气韵，从别处物换星移过来的，也可能悠忽之间去了别处，尚未可知。所以为学须及早，白首悔读迟。

柳翠儿多少是有些识见的意思，觉得村上的俨然方正、方正俨然里，多少有些人工斧凿的意思。要不就如园丁在姹紫嫣红、嫣红姹紫间忙碌一般，看着是忙忙碌碌，时常也碌碌无为。这时，柳含絮就有些感遇随时的、悠忽每日的，也觉得把朝气义气壮气勇气都在这些方正俨然或姹紫嫣红里磨灭，也并非善事。所以有些与村上的朝夕并不完全合拍，有些差池，有些错愕，特别是乍暖还寒时候。

村上的事情，就不关心到底是柳翠儿还是小五儿，不管是哪家的后生，都要有村上的样子，都要有这里的样子。不管是哪朵花，都要是姹紫或嫣红的样子，这才是花儿的本分。这朵花开了，那朵花也绽放了，这才行。可也是春夏秋冬的相跟在一起，都是时节里的故事，大抵都要有一定的章程，甭管流水、密林、廊桥的，也要相通才好。

就是有些差池，有些错愕，有些乍暖还寒的，那也只是不经意的事情。村上就是这样方正俨然，俨然方正，不是别处。这样的气息，不在书卷，也在习气，不在秉性，也在相知，每日的功课，相跟的影迹，不能随意随遇的乱了步调。讲求、讲究、讲明，相跟之外，也有些寻常经行的意味，就是有些魅影、传言什么的，也不会在这明明亮亮、仔仔细细、清清晰晰的俨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