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只觉得眼耳口鼻都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居然是血。

有血滴在了地面的符文上，登时让那片符文变得更加明亮，似乎在为这新鲜的血液而欢欣跳跃。同时黎羽感觉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体内血液更是疯狂地向着自己的五官涌去。

“卧槽！”

跑到洞口至少还要三四十步的距离，以他的身体状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黎羽狠狠咬牙，稍一犹豫就往回跑去。

不成功就成仁！

五官淌出的血让黎羽的脸显得分外狰狞，但那双眼睛反而更显坚定，为今他只有契约了那颗魔兽蛋才有活命的可能。

“嗡——”

仅返回一步，黎羽的大脑就一阵天旋地转，无边的倦意汹涌而至，两个眼皮也沉重起来，好像奔波了一日的旅人。

“啊——”

黎羽大吼一声，猛地咬破舌尖，大脑陡然清醒。他借着这股痛感趟出两步，可那股倦意再次席卷而至。

躺下的欲望愈发强烈，眼前生硬的地面也仿佛成了世上最松软舒适的大床。

“我日！”

黎羽心中的警惕让他狂吼一声，一发狠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在自己屁股上，剧烈的痛楚生生止住了他躺下的势头。

屁股上喷涌而出的鲜血被地上的符文吸收，法阵更显明亮，青色几乎成了唯一的颜色，让整个岩洞更显森然。

黎羽以近乎亡命的方式向前冲了四五步，可倦意又跗骨之蛆般跟来。黎羽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浸泡在疲惫的海洋中。

霎时间眼前森然的岩洞变得风景旖旎，仙气缭绕，鼻中传来令人心神宁定的馨香，周围的热浪也成了令人舒爽的仙风，耳畔更有仙子在呢喃。

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黎羽已经失去了辨识“仙境”真假的能力，嘴角挂着一抹笑意逐渐闭上了眼睛，惟愿沉沦于此永世不醒。

“到地狱里忏悔去吧！你辜负了我，我诅咒你一世悲苦！”

蓦地，仙子的脸变成了一张熟悉面孔，那是无数个日夜里出现在他梦中的面孔，贴着他的眼睛冷冰冰道。

“嘶——”

黎羽被女子的面孔惊醒，并在一瞬间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手掌。刺骨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若是契约失败，失血都能让他死亡，可是黎羽早已没了别的选择。

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周敏！老子就在这一世活出个精彩来给你看！”

黎羽额头青筋暴起，借着痛楚大声嘶吼，同时受伤的手掌前甩，将几滴鲜血溅到六七步外的魔兽蛋上。

“万灵之神在上，黎羽愿与汝契约为友，一世相伴，同甘共苦，不畏艰险，此生不渝！”

黎羽所念的是《灵墟》中人与使灵契约时流传最广的咒语，这种咒语契约后双方是平等的关系，一方死亡，另一方就会重新获得自由，虽说要付出些代价，但也影响不大。

当然，除此之外也有生死契约和奴役契约等不同性质的契约方式。

如此操作理所当然的失败了，但以自身鲜血为媒传递过去的咒语还是令魔兽蛋对法阵出现了短暂的失控，黎羽等的就是这么一个刹那。

“嘶——”

当所有的困倦如潮水般消退，屁股与手掌上的剧痛便接踵而至，剧烈的痛楚几至让黎羽昏厥。

黎羽强忍痛楚，更顾不得伤口汩汩而出的鲜血，几步冲到魔兽蛋前，直接将受伤的左手贴在上面。

血液再次在身体内沸腾。

这一刻黎羽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的血液都在向着左掌流动，然后从伤口处疯狂地涌入魔兽蛋内。

不过他早已没了退路，在这种挣命的时刻，索性任由体内的血液被魔兽蛋吸收。

身体开始颤抖，头眼也变得昏花，但黎羽念诵契约的咒语却一刻都没有停下，然而魔兽蛋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焦虑还是涌上了黎羽的心头，他已经撑不住了。

“还真是短暂的穿越！我还没有体会这个自己创造的世界……”黎羽在心中惨笑。

就在黎羽内心感到疲惫的时候，一股暖流自魔兽蛋传遍他的全身，同时手掌处的血液也停止了外泄。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耳中只有魔兽蛋蛋壳的碎裂声和他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

随着蛋壳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魔兽蛋再也难以保持完整的外形，终于有一片碎壳脱落开来，随之一道刺目的白光乍然泄出。

白光？怎么会是白光？

凤凰是七星资质，该有七彩光芒才对！

黎羽傻眼了，尽管被强烈的白光刺激得眼睛生疼，但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光处，仿佛下一刻动人的七彩光芒就会乍现。

可直至白光散尽，眼泪早已糊住了双眼，也未有任何其它的色彩出现。黎羽依稀看到破开的蛋壳中探出了一只小小的白色脑袋。

“果然不是凤凰……”

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意识，随之身体滑倒在石台上一动不动。